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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纪纲道:“前山西布政使姜平!”

“姜平?”高煦想了想,颇是疑惑:“这个人不是赐死了吗?”

“王爷明鉴!”纪纲说:“姜平确实赐死了,只是这玉笔洗却是出自他的门中,王爷当不会忘记,这个姜平他的身分,以及为何才被赐死的原因吧?”

“当然。”高煦像是忽然吃了一惊:“你是说姜贵妃……哦哦,我想起来了,那是因为姜贵妃的株连,这件事我那兄长也有一份!”

高煦的兄长也就是今太子朱高炽,二人貌合神离,当年在未发表“太子”名位之前,兄弟曾联手对外,铲除异己,姜贵妃因为皇帝新宠,又生有儿子高爔,自然便被视为未来皇位争夺之大忌,急欲铲除而后己,姜平因是姜贵妃兄长,虽属靖难有功人员,亦不免受难诛连。

这件事若非为纪纲提起,高煦几乎淡忘了,一经提起来,却使他为之吃惊不小,“你是说,姜平他没有死?”

“姜平确是死了!”

“那……啊……”高煦神色微变道:“这么说,难道这个君探花会是他的儿子?”

“王爷!”纪纲说道:“姜平无子,这一点也是确定的。”

“这么说,这个姓君的又从哪里得来这个玉笔洗?”

“王爷,有关此事,卑职的手下,曾在姜平四邻细细查访过,当年在山西布政使衙门供职的几个人,也在察访之列,这一切作有一份详细的笔录,请王爷亲自过目!”

一面说,纪纲随即将一份详细的调查资料双手呈上,高煦接过来翻了几页搁下来,说道:“回头再看,是怎么回事,你据要说吧!”

“是。”纪纲扬动了一下有如刀截的一双眉毛:“据相当可靠的一切资料显示,姜平自己虽是无后,他身边收留有一个孩子!”

“啊?”高煦登时为之吃了一惊:“这件事当初怎么不知道?”

纪纲阴森森地笑了笑:“王爷明鉴,这件事当初确是疏忽了,姜平伏诛赐死之时,卑职还不在锦衣卫的任上,没有参与其事。”几句话,就把责任给推掉了。

“这个我知道!”高煦冷笑道:“你说下去,那个孩子又会是谁?”

纪纲道:“有消息证实,姜平在赐死之前一年,便自有了警觉,先已把那个收养的孩子送走了。”

“这么说,他便是那个为姜平所收养的孩子了?”

“王爷……”纪纲欲言又止,颇似有些吞吐之态。

“怎么不说下去了?”

“王爷,调查资料显示,据一名过去曾在姜家当过管家的人透露,那个为姜平所收养的孩子与姜平是甥舅的关系?”

“甥舅的关系?”高煦一时为之糊涂了。

“王爷!”纪纲阴森的眼神盯着他:“卑职调查过了,那姜平只有一个妹妹,便是后来的姜贵妃!”

高煦全身一震,简直惊愣住了。

“王爷……”纪纲接下去道:“如果他们真的是甥舅关系,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那个孩子,便是王爷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是姜贵妃的孩子。”

一霎间,高煦那双眼睛睁得极大,他简直不能相信这个假设,冷冷一笑道:“姜贵妃只有一个儿子高爔,早就死了……”只是他立刻就警觉到一种事态可能发生。微微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苦笑着道:“除非高爔他没有死,但是他却是真的死了!”

“王爷,”纪纲说道:“有人冒名顶死,并非全无可能。”

高煦呆了一呆,霍地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这一霎他的脸色苍白,内心之震撼,无与伦比,倏地转向纪纲:“你以为呢?”

纪纲不愧老谋深算,冷冷笑着:“王爷,请恕卑职大胆的猜想,为了这件事,卑职曾把当年主其事的两个小太监都传来问了话,‘司礼监’留下的档案卑职也秘密地调阅过,一切的显示,当年高爔小王爷的死,都似乎过于草率。”

“什么意思?”

“小王爷的死,并没有经过太医的正式诊断,只是姜贵妃如是宣布,便官殓出丧了,所以到底是不是高爔小王爷本人,谁也不能确定。”

高煦沉默着,久久没有出声。这一霎那个“君探花”的脸盘儿,不期然的显现在他眼前,记得双方初见的一霎,便是看着他有些儿眼熟,只是说不上有任何具体印象。现在想到了“高爔”,再回过头来印证姓“君”的那张脸,便自十分清晰了,无论拿来与父皇,或是自己作一比较,竟然都有几分酷似,尤其是对方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遄起的双眉,简直与父皇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