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天下第一镖局

“那你的刀长眼睛了?”白怀水视线在胡离的长刀上微微停顿,随后抬手把菜刀翻过来调过去的看。

“刀没长眼睛。”胡离捡起被自己丢下的刀鞘,收了刀,往怀里一抱,又不依不饶地说道,“师侄却长了一双眼睛。”

这是在讽刺他没长眼睛?白怀水眼皮一跳,面上风雨不动,在脸上使劲儿的扒拉出一副长辈的模样。

这时候徐季端着拐杖走了出来,他年迈松弛的眼皮耷拉着,努力的睁了睁眼睛,四下看了看,问道,“人走了?”

大难临头,徐季就躲在最后面,任他大徒弟在前面遮风挡雨。风平浪静时他徐季便要出场收拾一下混乱的场面,最后再抒情几句,算了事。

胡离见惯了,一挑眉,说道,“下次人走了您就别出来了,尘土太大。”

徐季眉毛一抖,脸上险些挂不住。当师父的哪儿看不出来他徒弟的意思,这可是从小在他身边摸爬滚打长大的大徒弟。

他徒弟这是让他消停的在屋里猫着,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就当不知道。

“大夫让我多出屋走走,呼吸新鲜空气。”徐季心一横,权当听不懂。

但天公不作美,一阵风刮了过来,三人在院里吸了一大口土。徐季强端着脸,强把想打喷嚏的欲望忍了下去,脸色发青。

胡离轻声打了个喷嚏,伸手扫了扫鼻下道,“那师父慢慢吸吧,徒弟先进屋了。”

胡离把师父和师叔全部讽刺了一遍之后进屋去了。

白怀水略同情的看了他师兄徐季一眼,掸了掸袖子上的土,“那师兄我也进屋去了。”

戌时三刻,白蜡燃着。

胡离在案前翻开一本书,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

白蜡是白怀水从京城里带回来的,若是平常就只是干巴巴的油灯,他这个便宜师叔倒是还有些用处。

说曹操曹操就到。白怀水倚着门,在胡离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多此一举的抬手又敲了敲房门。不等人应,就端着碗进了屋走至案前。

白怀水撂下一碗茶,解释道,“没寻到茶壶,江湖中人用碗来。”

胡离视线没从书上挪开,想来他师叔找他也未必有什么正经事儿。瞧他那大少爷的模样,也不像是会说出正经话的人。

白怀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招人烦了,顾自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与胡离聊起天来,“白天那狗屁刀门,与我们有仇?”

白怀水全心全意的把自己和胡离他们拴在了一起。胡离听他说的还算是人话,抽空看了白怀水一眼,正要回答。

白怀水却根本没在看他,一直盯着地上,沉吟片刻问道,“你抢他们媳妇了?”

真是三句就打回原形。

“比抢媳妇还严重。”胡离把书往案上一放,勾勾嘴角答道,随后简略的与白怀水解释了一番,“前些月黑马镖局摆擂台招镖师,十块腰牌。我第十名,金刀门徐诚得了个第十一名。”

“这是从良失败,恼羞成怒了。”白怀水笃定地说道。

这天晚上,白怀水一直到亥时才心满意足的从胡离的房间里退了出去。

胡离合上书,吹了蜡烛。

黑幕落下,一夜无梦。

西北连天的好天气,太阳高挂,尘土飞扬。

胡离在前面骑着驴。

白怀水骑着白马在后面跟着,驴尾巴在前面晃得白怀水心烦意乱。他抬手想驱一驱落了他满脸的光,还有四面八方而来的风沙,但都失败了。

“去哪儿?”白怀水加了速度与胡离并肩往前,偏头问道。

昨夜扰得他书没看成的人,今儿一大早精神充沛、满面红光的又尾随他出了门。胡离没理白怀水,只是看了眼白怀水那匹招摇的白马。

白怀水察觉到胡离的视线,一脸得意的抬手摸了摸马头,“摇光够漂亮吧。”

“它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以白怀水的武功,这匹白马是怎么没变成马肉的,胡离只能是断定这匹马的运气实在不错。

白怀水轻咳了两声,原本是想炫耀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白怀水有一柄金光闪闪的剑,刀鞘上镶着大大小小的宝石,剑柄八成是黄金的,但实在丑到伤眼睛。丢了伤眼睛的剑鞘之后,白怀水拿着剑也只能唬一唬不会武功的地痞流氓。

前些年胡离问徐季,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师叔是怎么进门派的。

徐季斜了下胡离,说道,“多亏了你师叔带了一盒金银珠宝上山,不然你打小哪儿会有房子住,白师叔是你的衣食父母,日后你要替他养老的。”

胡离看了眼他的衣食父母白怀水,撇了撇嘴,如有神眷一时醍醐灌顶,晓得时不时要恭维师叔两句,便道,“拿腰牌去取银子。”

白怀水心不在焉的应了两声,突然问道,“雁然府衙在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