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嫣落(第2/4页)

裴琚不由笑了,想到这儿,他总不由兴致更浓。

——梨花小院前,是苍华那默然无语的身影。

院中花月正浓,有什么比权力、释放与禁锢一个这么年轻小伙儿的欲望和强令沈嫣落那已经哑了喉咙后无声的呻吟,更能让人感到当权的快乐呢?

有人快乐,也就总有人不那么快乐。

关帝庙中,一灯如豆。

华苍刚刚走,牟奔腾随从的脸色已变得相当愤怒。华苍这次来只短短地说了几句:“听说牟先生这几天就要走,此次一别,牟先生再来江西的可能只怕就不多了。小弟近日事忙,到时就不再相送了。”

他语笑雍容,可牟奔腾的那个随从却愤怒地想:可牟先生从没说过近几日要走!他们这是要关门送客了?

但他的愤怒中还有不解之处。

送走华苍后,牟奔腾的脸上却淡淡然的似不以为意,他在案上叩着指,一下一下地极有节奏。只听他问:“周翼轸确实已死?”

那个随从答道:“是的,周翼轸已死,木衡庐重伤,清流社在江湖中最大的靠山也就完了,从此清流社不足为虑,‘星分翼轸,地接衡庐’也从此算江湖除名了。他们这次一败涂地,但也废了苍华一臂。”

牟奔腾脸上难测深浅地笑了下:“苍华,这小子果然是个硬手。原来,裴琚果然如我们怀疑的一样,他就是那个‘富贵闲人’。”

接着他话锋一转:“今天的法场你真的遣人去看过了?”

那随从禀道:“是的。派去的是‘鬼眼’小七。他眼力最好,他说他看得很分明,华溶确实被斩了。华溶被斩后,督抚衙门今天一连处理了好多案子,把那些近日来南昌闹事的都给办了。铺翠楼的案子都办了,裴琚这下可是大得民心。连南昌城中各富户豪门见华溶都已被斩,这一次他们子弟被办,也只有无话可说。”

他面上忽现激怒:“我只不懂,华溶明明被斩了,他是华老太太最溺爱的孙子,也是苍九爷最喜欢的一个华家子弟,鹰谭那面该算已与裴府结下了大仇。他们这时不与我们联手也还罢了,怎么他们倒要赶咱们走?华苍二姓,原来是这样软骨头的。”

牟奔腾却叹了一口气:“那是因为,我们算漏了一件事。”

他随从一愣。

只听牟奔腾道:“你以为华溶真的死了?——我们虽料到了裴琚可能就是当年名噪江湖的富贵闲人,也是《钟灵赋》中人物,料到了周翼轸与木衡庐可能铩羽而归,但我们,却还是没注意到裴琚练的到底是哪门功夫。”

他猛地一睁眼:“你注意没注意到裴琚的脸?他的脸跟平常人有什么不同吗?”

他的随从愕然道:“不同?没觉得什么不同。只觉得,那不太像一个人的脸,而像是戴了一张什么面具。”

牟奔腾嘿嘿笑道:“这就是了。看来他的功力已经很深了,所以我都没有注意到。不过,又有谁会想到,那简简单单的‘厚黑经’久绝于世后,居然会有人练到如此地步?你知道那厚黑经的心诀是什么吗?”

他随从疑问地摇摇头。

牟奔腾冷冷道:“画虎画皮难画骨——裴琚那面具一样的脸分明就是修习这‘画皮’大法修到极致处的一种体现,可惜我们都疏忽了。那画皮大法,据说不只可以把自己的脸修成面具,也可以把别人的脸当面具一样拿捏的。”

“我本以为华溶的案子拖了这么久,是他迟疑不决,不知怎么办才好。哪想到他是在拖延时间。你去查查南昌城最近有没有失踪的少年子弟,跟华溶身量相仿的?不过裴琚做事周密,多半查不出的。我猜那刑场上死的人绝不会是真的华溶。真的华溶估计在裴琚手下早已易容之后交回给华家老太了。那画皮术,虽仅为传说,但看来在裴琚的施为下,可当真有用了的。”

他的随从惊得呆了,口里连声道:“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今日满街里都在盛传,裴琚要把他的妹子嫁给华家长孙华池。我先还不信,华溶刚死,华家老太怎么会结这样一门亲事?后来华苍来了,赶我们走,我还以为这是裴琚和华家的一个交换,华家没了骨头才肯的。没想到,事情却是这样的。”

牟奔腾“噢”了一声:“看来,裴琚在他妹妹口中也还没能逼出《肝胆录》的秘密呢。这该是他对他妹子的一个惩罚吧,不过不急,近日京中有什么消息?”

随从禀道:“杜护法那儿传来消息,说水部郎中丁夕林近日好像不在京中。”

牟奔腾沉吟地点了下头。

他的属下终于焦急地忍不住问道:“先生,难道我们这次真的就这么走了?”

——东密等待着局变江西已足足等了七年。如果这次无功而返,那不只是大事未成,也关系到万车乘一派人马的面子,瘟家班一班法相手底下的人更不知会如何嘲笑。何况宁王正在急等着去除钳制,举事江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