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救侠女白眉斗恶棍 比高低徐良伏凶僧

花花太岁王大全无理取闹,就激怒了徐良。他一看,自己得赶紧出头,不然非出人命不可,那就不好收拾了。他想到这儿,往前就挤,但是挤不过去,心里还直着急,就跟这些人商议:“父老乡亲们,借光了,我有急事,各位闪一闪让我过去。”谁听他的,任凭徐良怎么商议,大伙连理都不理,他只好说,“恕我无理,各位要不给我闪开条路,我可对不起了,我要借路而行。”众人都乐了,心说:路还有借的?这儿,连缝都没有,你上哪儿去借?徐良一按两旁人的肩膀,脚尖一点地,“噌”地蹿到这些人头顶上,这些人觉得脑袋有点不得劲,一抬头,就见他登着大伙的脑袋,“噌!”飞身上了擂台。

大家全给惊呆了,“喔”……哥哥、兄弟,来飞人了,这人会飞,这是谁呀?徐良来到台上,一不慌二不忙,就到了花花太岁王大全和王希正的中间,把两臂平伸,“二位,先不要打,暂且住手。”王希正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再看浑身上下,都叫汗湿透了,银面韦驮大口大口喘气,顺着额角往下直淌汗。花花太岁王大全往下倒撤身子:“啊,什么人?嗯……”他一看,面前站着一个丑鬼,个头不矮,溜肩膀,水蛇腰,身形长得是三道弯,再往脸上一看,面赛紫羊肝,斗鸡眉,小眼睛,多少有点鹰钩鼻,嘴角往下耷拉着,大片牙,黑牙根。最特殊的,长着两条刷白刷白的白眼眉。这位龇着牙,在这儿一站,活脱一个吊死鬼。头上戴软胎六棱抽口软壮巾,身上穿着一身青,外面披着青色英雄氅,后头还背着把刀,刀还不错,鬼头嘴里叨着个大环子,刀缨子多老长,在肩头飘摆。花花太岁用手指点:“呔!丑鬼,你想干什么?”徐良一乐:“你这个人可真怪,说话声音小一点好不好,俺山西人生来就胆小,你要把我吓着怎么办?”“胆小你来干什么?莫非找死不成?”“啊,我先跟你打听打听,你就是潼关大帅王广陵的儿子叫王大全?”“不错,正是少帅,知道何必再问。”“我说王大全,算了,你怎么无理取闹,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招夫擂,招夫擂,顾名思义,就是找丈夫。如今人家女子把丈夫找好了,你何必又插进来,非得叫人家改变,这不是无理取闹吗?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你那脸皮有多厚?你是少帅,什么媳妇要不了,看在我的分上,就拉倒了吧。赶紧回潼关就得了。”花花太岁一听,这位说话什么味儿,酸溜吧唧的,槽牙都冒酸水。

“呸,你他妈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给解围?”“我说你这人说话礼貌一点,山西人可有个脾气,我要不上火、不生气还则罢了,你要真惹得我生了气,我可掰你的牙,一个一个我全给你掰光了。”“哈哈……他妈的,小子,你还跑这儿来吓唬人来了,咱俩不定谁掰谁的牙,休走接拳!先打死你再说!”王大全抡拳就砸,王希正这会儿缓过这口气来,心中暗想:这人心挺好,这叫抱打不平来给劝说,但是有点自不量力,瞅他这模样,腰都直不起来,跑这儿解什么围,让人一拳捶到身上,就得打个骨折筋断呀,看来我还得接茬动手。

正在这时,肩头上觉着有人拍了他一下,回头一看,正是小诸葛沈仲元。就见沈仲元满脸都是笑,王希正有点不解,愁都愁不过来,老头儿怎么乐了,大概是气疯了。刚想要问,沈仲元就凑到他的耳朵上:“孩儿啊,好了,这回满天云彩都散了,你就在这儿好好歇着,把这些事全都包在这人身上得了。”“叔叔,他是谁?”“哎呀,你没瞅见白眼眉为记吗,难道你就没听说过,当今世上出了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人送绰号三手大将、山西雁白眼眉徐良。没听说过吗?”“哎呀,就是他?”“一点不差,徐良来了,咱还怕什么?”王希正一听,也乐坏了,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闹了半天这是白眉大侠,如雷贯耳,过去我一直没见过,没想就在眼前。

这就叫人的名,树的影,要提起徐良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没见过罢了。

老西儿徐良是小诸葛沈仲元的亲徒侄,沈仲元对徐良太了解了,徐良能耐太大了,多难办的事,徐良一到,手到事成。多难解的疙瘩,他也能解开。因此沈仲元一看是徐良,这心就放下了。但是他也纳闷儿,不知徐良这是从哪来,他不在开封府当差吗?怎么跑到华阴县来了?按下小诸葛心里怎么想不说,单说徐良。

徐良这个人,向来不着急,嘻皮笑脸,尿裆尿裤,就好像没睡醒似的,迷迷糊糊,晃晃悠悠。但是这是外观,其实他心里可有定盘星。老西儿翻着小眼睛一看,花花太岁的拳头来了,徐良说了一声:“来得好!”脑袋往旁边一晃,这拳头是从上往下走,脑袋躲开还有肩膀呢,他把肩膀又一晃,拳头还往下来,他又把屁股一扭,急拐弯,这才躲开。你说这招儿叫人瞅着多别扭,你就一下躲开就得了呗,似打着似打不着。花花太岁一瞅,怎么眼前来个软骨头:“尔等哪里走!”王大全这小子恨不得一拳把徐良打成肉饼。但是,说什么也打不上。徐良并没还招儿,围着他,行前就后,行左就右,身形是滴溜溜乱转,越转越快,“刷……”时间不大,把王大全转迷糊了。他一瞅,前后左右都是白眼眉。哪是真的,哪是假的,哪是影子,哪是真人,分辨不出来了,累得他吁吁直喘,满头大汗。徐良一看也差不多了,“刷拉”一转身,来到王大全的背后,探单掌,“刷”把他脖子给抓住了。徐良只使了三成劲,他那膀上有鹰爪力的功夫,光这三成劲就受不了,王大全就觉着骨酥肉麻,从头顶上疼到脚趾头尖上。“哎呀……”“你老实点,你再要动,山西人可不客气了。”“哎呀,饶命,好汉爷爷饶命。”徐良一瞅,这种人最没出息,软的欺侮,硬的怕,这阵他不怕丢人了,当着这么多人一个劲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