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薄幸人〔上〕(第2/4页)

两人不想逼急了金寒窗,皆不敢妄动。

一时间,三人对峙于墙角。

唬住敌手,金寒窗偷瞄墙头,眼神滴溜溜乱转,逃走的意愿表露无遗。金寒窗稍一分神,全轲就瞅准破绽,向前移步,要冒险出拳。

金寒窗厉喝一声:“咄!”

他插在怀中的手霎时祭出!

顾不得什么变化,全轲跨前的步履瞬时变为倒掠,苏娆亦倏然后退。一声虚“咄”之下,两人感觉整个庭院的细松都因那背后隐藏的恐怖气味而轻颤起来。

不过,却是一场虚惊。

金寒窗拔身而起,窜墙逃出。

江记的后院毗邻一大片板铺屋,板铺区错综复杂,是绝佳的逃亡途径。金寒窗甫一落脚,大喜过望,展开身法掠入其间。

板铺搭建的杂乱而密集,公用的过道空间没有一条不被挤占的,尽胡搁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逃命的金寒窗要多慌张就有多慌张,他此时哪管得了细节,与水桶、扫把、夜壶、晾衣杆、柴薪、烧火棍、鸡笼之类物件是逐一的亲密接触,屋内人听得外面“叮当”作响,好奇探头,大吃一惊,街上俨然来了一个撒欢狂奔的疯癫老年。

这一块穷陋街坊称作破板道里。破板道里白天甚少住人,大人都出去忙着生计,留下的尽是一些孩子、老人。

破板道里的居民大多是苦役、劳夫、集市商贩等暮望城低下阶层,整日劳碌只为一顿饱饭。对于住所,他们只求遮风避雨而已。这些板铺、木屋俱是自发搭造,没有什么整齐划一的讲究。破板道里纷杂污乱,连通着鱼市、菜市、前清街、同心街、福远街,距此往东,再远穿一两条街可以抵达东城门。这一带流动人口极多,向来是暮望差役头痛的区域。

金寒窗根本不熟悉破板道里。

他只认准了向东跑,城东曾老街是他来时方向。

金寒窗一路纵情狂奔,搅得鸡飞狗跳,等他累了喘口气,已到了破板道里的东头。

摆在金寒窗面前的是三条并排路口,分别去往东城门、鱼市、菜市。金寒窗略看第一条巷口,巷子尽头阔街畅道,这巷通的是大街,他不能去。

金寒窗冲进了中间的小巷。

他奔出去二十余步,那巷头转角处红影一闪,一个红装老妪堵在了前方。金寒窗心下大惊,掉头就走,跑不到出口,又有一个疤脸汉子晃出,正挡在眼前。

他逃得飞快,但仍在圈套之中。

此次行动,全轲与苏娆得来的情报隐秘,想达到目的也为了私事,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全轲甚至把带来的手下都支走,以防碍事。

城中巡查的兵勇尚未渗入到破板道里,以目前形势,两人并不想把金寒窗迫到大街上去,闹出动静。除此,他们也不愿金寒窗躲进人流拥挤的鱼市、菜市。

在破板道里拿下金寒窗是上策。

逃者无心,追者有意。苏娆、全轲熟悉地形,两人分头行动,苏娆绕行前方,全轲则紧蹑在金寒窗之后。经过一番追逐,两人终于在向着鱼市的小巷将金寒窗截个正着。

面对全轲,金寒窗把手探到怀中,想故技重施,再次利用不存在的“清明时节”骇退全轲。

孰知,这次全轲竟不为所动,拼命三郎一般的猛扑过来,汉子是真的急了。

巷子窄短,金寒窗略一犹豫,两人便接近。

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假装。金寒窗面色先变。他身形倾转,就欲窜上墙头、翻出这条小巷。

全轲怎能放他走,疤脸汉子隔空一拳击出,拳风呼啸,封向高处。

三条小巷,左路通大街,右路奔菜市。

金寒窗跃去的是菜市一面。

他的意图早被全轲猜中。

全轲和苏娆顾忌事情节外生枝,引动官府和其他帮派。金寒窗则是惊弓之鸟,专挑人多且杂的地方混,躲到集市乃是首选。

全轲岂能让金寒窗遂了心愿,他要一拳将金寒窗压下来。

出手“莫贪欢”!

这一拳卷带尘土飞扬,旋转的力道破擦空气,发出了刺耳的啸声。

屠兰暮的惨状历历在目,金寒窗刚起的身形一低,单脚在左边墙面一触,借力折返。若被截留在此处,恐怕凶多吉少,金寒窗心下一横,奋起几个起落,楞是窜进了反方向的巷子,那条通去大街的巷子。

然而,金寒窗双脚甫落地面,就耳听风起,绛影临空,一身大红的苏娆斜纵而至。

苏娆在远处看清金寒窗与全轲的一个照面,谋定而后动。她这一跃而来,离金寒窗的距离亦拉近了许多。通过在江记的交手,苏娆已经知道金寒窗的功底,她正考虑是不是要逼得金寒窗硬拼,直接震断少年的臂膀。

不过,苏娆看见金寒窗的神情瞬间茫然,然后这小子就向着自己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