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6(第2/4页)

沈听眠问:“你是不是要我加油?让我坚持?”

赵琛理所当然地说:“我是你的朋友,当然会要你加油。”

沈听眠:“所以这又变成我的事了,你只要在旁边喊加油就可以了,是吗?”

赵琛皱了下眉:“你……”

沈听眠打断了他,在病态的高潮里微笑:“你给我的爱是这样的,我理解的有错吗?”

赵琛沉默着,再度开了口:“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到。”

沈听眠:“那好,你上课的时候我犯病了,我要你立马去医院找我,你会来吗?”

赵琛:“……”

沈听眠:“你高考那天我又打算跳楼了,你去不去拦我?”

赵琛叹了口气:“沈听眠,你见不得别人关心你,是不是?”

沈听眠不再说话。

再张嘴,他平缓了很多,眼眸阴晦:“你要给自己留余地,就不要把话说这么死。这样我想起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用瞻前顾后,咱俩都省去了不少麻烦。”

赵琛不明白:“什么麻烦?我帮助你,也算是麻烦吗?”

这完全不是讽刺,沈听眠足够了解赵琛,他总是好心帮倒忙。

但沈听眠的胸口还是起伏了一下,他带着惶然的冲动仓促开了口,在莫须有的立场开始质问:“你说随时都可以找你,但你明明做不到!那我想起这句话,我对你有期待了,我还得想着会不会打扰你——?”

又变成这样了。

沈听眠知道,又这样了。

他不想埋怨赵琛,他对他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期待,自然不存在失望。换做过去,沈听眠会平静地告诉赵琛,会的,你说的我都会做的,谢谢。但是怎么了,他现在为什么又做不到了?还是说过去他就经历过失望又重燃希望的过程,太多次太多次,但是他依然学不会吸取教训。

原来是这样啊,是这样,偏激的从来不是李牧泽,是他自己。而李牧泽恰巧是因为太过于了解他,才会反复告诫他不要去做这些事情。

大概是和李牧泽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被洗涤了,过去存留的克制和无望都被李牧泽翻译成了新的语言,再次输入到他的身体里,那份天真又被李牧泽修饰完整,让他变得不再那么理性了,又变回之前那样矫情、斤斤计较,敏感到浮夸的模样。

而现在李牧泽不在他身边,原本的那个世界又回来了。

世界没有变,是他变了,他该去埋怨谁?谁也不应该被他埋怨,是他自讨苦吃,傻白甜从来不值得被任何人同情。

赵琛同样不想和他争执,最终只是说:“算了,你好好活着就行,就像我跟你说的,遇事儿多想想家人。”

沈听眠觉得自己阴阳怪气,但他依然在自我厌恶中变得越来越刻薄:“哦,是啊,我一点也不想着家人,我就是个自私的人。”

赵琛插着兜,已经走开了,听到这话,又扭头看了沈听眠一眼,他是个情绪从未大起大落的人,所以此时折过身来,也面色如常。

“你一定得这么敏感吗?”

赵琛拧着眉毛,艰辛地说:“和你相处太累了!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了解抑郁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李牧泽那么懂你,你要活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吗,一辈子都不和别人接触,你能吗?”

他耸耸肩,也露出了点疲惫的意思。

赵琛没再多说了,他摇摇头:“你太敏感了,我说什么你总要想来想去,有些迁就我没有说出来,不代表没有。”

他叹了口气,想要再说什么,最终只是摆了摆手,背过身去。

他如此冷静,而沈听眠知道自己不冷静。

赵琛的每个字对他来说都是自我谴责的利器,对方走了以后,沈听眠问自己:

赵琛对自己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那为什么以前没有对他坦白,为什么以前对他的友情就是克制的,划定在了既定领域内,不期待也不失望。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又开始因为一点点好开始抱有过剩的妄想了?赵琛根本不能达到他苛刻的要求,是他不长记性,明明看过天气预报,却不带伞,在暴雨中身心发冷地埋怨老天爷——完全没有这个道理。

他还问自己:

他活着这件事对赵琛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敏感只能作为缺点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吗?

以后还会有朋友吗?还要交心吗?有没有意义?

是不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一辈子都要反反复复,健康的感觉永远只能是短暂的吗?

这种咬文嚼字带来的感觉让沈听眠觉得自己非常滑稽可笑,他再次体会着敏感多疑的自己,恶心的自己,他想起李牧泽,李牧泽,可怜的李牧泽,他爱的李牧泽,永远都要面对一个这样的自己,还要来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