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杀气之地作阵云(第3/10页)

战隐木然地由她挽着,眼睛望着韦明远,张口欲言。

韦明远看见乔妨的情形,心下明白,止住战隐的话语道:“不必说了,如何生便如何死。”

战隐将口合上,沉默感染了每一个人,大家都明白了那最后一击必是无法抗拒的一招,因此每个人也自动放弃了抵抗的意念。

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找不到一点惧色。

韦明远又一笑道:“不死于老病,便是江湖人的本色,我们这一次虽不是求仁得仁,总算死得其所。”

商琴修然到:“我四人一生埋名,潜隐荒山,自为以眼高一切,谁知道到了晚年,仍是无法脱身江湖之外。”

聂无双突然烦躁地道:“老头儿!你快开始吧,还罗嗦什么劲儿?”

乔妨这时已经想开了,含笑道:“夫人!你就让他说几句吧。等一下他们那一招施用之后,我们倒是痛快得很,他们却要耗尽心力,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至少要痛苦十几天,才慢慢地死去……”

聂无双初是一愕,继而也笑道:“妙极了!我本来以为是我们败了,由此看来,失败还是他们。”

乔妨道:“反正大家都是一死,还管什么胜败。”

这是一句极简单的话,却含有无限哲理。

韦明远一动,继而是一片坦然。

雪山四皓亦为之一动,却现出一片茫然。

商读迟疑地道:“大哥!她的话很有道理,我们是否值得这么做呢?”

商琴埋首沉思片刻,抬起头来道:“值得的!人争一口气,树留一张皮,今天我们同归于尽了,大家只是个平局,错过今日,以那女子的智慧,我们就是个负局了。”

商读不响了,商琴又叹一口气道:“准备吧!”

说着在身边摸出一段琴弦,安在无弦琴上。

商渔安上钩丝。

商射装上箭簇,搭矢就弓。

商读却在身畔摸出一枝巨笔,拔去笔套,笔上已饱含墨汁然后掷开手中无字书,铺在地上。

阵中诸人虽是面临死亡关头,仍一一从容而立,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商读握笔在手,疑神片刻,才提起笔来,在书上写了一阵,接着翻过一页,再缓缓地画了起来,然后又翻过来,握笔又作起画来。

等到两张画作完,他掷笔而起,神情黯然地道:“大哥!二哥!四弟!我先走了。”

商琴也是黯然地一点头,商读已然斜斜的倒了下去。

商琴走过去,拾起那本书,撕下一页,然后把书本丢给商渔。

商渔撕下第二页,又丢给商射,商射默然撕下第一页,在书上轻轻三拍,那本无字书已化为一堆碎粉。

韦明远微愕道:“他们在干什么?”

乔妨道:“四象归元实际只有三式,一曲琴谱,一招竿式,一招射姿,这三式发时威力无限,然而只限一人能知而不用,也只能重述一次,方才商读将三式转述之后,心力已枯,所以死了,其余三人在施招之后,亦必死无疑……”

韦明远听得直摇头道:“这种霸道的把式,习之无益。”

乔妨道:“惟其至强至刚,所以才偕敌两亡。”

语毕悠悠一叹又道:“紫府上册对下册各种武功均记载甚详,惟独这三招,付之阙如,今天能容易得窥全豹,却已不容我多想上一会儿。”

商琴本来已在默默背诵琴谱,问言大吃一惊道:“你真能背出来?”

乔妨道:“你爱信不信,别看他落笔甚快,却抵不过我过目成诵。”

商琴闻言又惊又疑,捉摸不定。

商射立刻急道:“大哥别受她的骗了,她是在扰乱你的心思,使你无法专神体会呢。”

商琴闻言果然一动,凝神目前的琴谱,不再说话。

乔妨却回头朝商射一笑道:“你不信是不是?他的琴谱成我没有琴,无法操演,你的射姿我倒可以证明给你看。”

说完双腿微屈,臂抱满月,轻轻一拉一放。

商射看了,突然脸呈激动之态,朝她一拜道:“夫人神资天纵,老朽一介凡夫,实不敢有侮。”

言罢反身引矢,果然与乔妨适才的姿势一般无已,然后将手一松,只听见一声巨响。

天摇地动,丽日无光。

那枝长箭连穿了三座山头,在每座山头上洞穿径丈的一个巨穴,余势未遏,呼啸于天外,踪影不见。

大家俱为那鸣镝之势,惊得目瞪口呆。

商射那魁梧的身子亦慢慢地倒了下来。

乔妨一言不发,商渔伸出钓竿,银丝飞处,丝头的金钩在商射的胸口一掠。

商射的身子本来还在微微颤动,钩过之后,两腿一伸,真个的死去。

商琴厉喝道:“二弟!你干吗?”

商渔泪流满面地道:“四弟气血已尽,我是免得他多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