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玉碎心碎 由此然长相绝(第6/7页)

韦明远才接一招,心中已微微发怔,首先他惑于这种声东击西的剑法,不知道其后还会出现什么更厉害的变化,其次他震惊于松月深沉的内力,这外貌谨厚的全真,似乎尚未使出全力,然而已可与方今的高手一争上下,看来今日之战,似乎不会如想像中那样易于打发。

松月一击无功,口中续吟道:“太乙之精兮,其势在西。”

吟毕目光微微趄正北一扫,其他人都未在意,与他对手的韦明远却看见了,心知他此举心有深意。

果然这六人闲走了一阵,齐声吟道:“气吞河岳兮,感动天地!”

西方的那个道士迎剑直劈,韦明远正眼凝视,不挡不避,那剑劈到距他面门半尺之处,倏然收回,斜里有金凤迫体,恰是来自北方。

韦明远因为已得暗示,心中有了准备,不慌不忙,将击来的剑气荡开数尺之远。

他胸有成竹地解了这一招,使旁观的人都不禁讶然动容。

松木首先诧然低声道:“十数年前黄鹤楼畔,韦明远剑术平平,想不到十数年之后,居然能精进如许,士别三日,刮目相待,这句话真有些道理。”

卓方低声道:“看来这六合阵,似乎挫不了他。”

松木道:“我原也未想在这上面挫败他,只是想藉以消耗他一半功力,然后再让二位的暗器收效。”

卓方也得意地道:“即使他能躲过我们的暗器,也无法抗过掌门人与敝教主的联手进攻,这番韦明远是死定了。”

这番话他故意不压低声音,意在使韦明远听见,以乱他的心神。

谁知韦明远恍若未闻,一意凝视眼前的阵势变化。

吴云民忍不住道:“你看他神定气闲,游刃有余,只怕连一成功力也消耗不了。”

松木微怒道:“教主纵然对他颇有好感,却也不该对敝派如此蔑视。”

吴云凤冷笑一声道:“你看着好了。”

松木甚受激怒,厉声喝道:“师弟!后面还有两场要比呢,你速战速决吧。”

松月闻言,剑势立转,口中加吟道:“离不属南兮,其势熊熊,北有朗星兮,光照苍穹。”

接着六人一起朗吟道:“六合齐动兮,与造化同工,阴阳其既济兮,实变化无穷。”

吟毕一个个身随剑走,恍若乱蝶穿花。

一时只见剑光烛天,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每一个人都是绝世的剑道名手,即使是围在一起群殴,已经够人受的了,更何况他们所演的乃是一个操练精熟的奥妙剑阵。

韦明远长于内力,短于招式,他家传的几手剑法宽大有余,诡异不足,还幸在萧循遗留的秘友上与学自杜素琼处的梵净山剑法,勉强支持住一个不败之局。

过手近四十余招,六合剑阵的方向愈变愈奇,出招攻招也愈来愈怪,韦明远的处境也愈来愈劣。

照理说梵净山的剑招已经够狠的了,可是无为自武当蒙羞之后,发奋苦研,创下这六合剑阵,乃是针对着梵净山的诡异招数而设,所以打到后来,韦明远几乎有捉襟见肘之感,若不是偶而仗着得自萧循的奇招挡上几下,有一两次几乎当场出丑。

纵然他功臻化境,尤以金刚不坏身法,渐近大成,真挨上一两剑也不见得会丧命,可是这等内家好手,加上利刃传劲,碰上也不太舒服。

又是二十余招过去,六合剑法生生不已,变化愈来愈深奥,蓦而松月一剑挺刺助下,这时韦明远左边两剑撤招不及,只好咬牙硬受。

然而剑甫及体,松月却似故意手头一慢,旁边一剑劈来,无巧不巧地将他的剑格开了。

松月回头望了那道人一眼,似乎怪他出手太急,破坏了他的攻势。

那道人颇感惶然,因为按照阵势,他这一剑并未攻错。

松木则跌足长叹道:“有时候拘泥阵法反而误事,方才若是略加变换,松月师弟的这一剑必可克敌致效。唉!可惜!可惜!”

韦明远心中明白是松月故意留了分寸,而且做得天衣无缝。

内心虽是感激,却激发了他天性中的傲骨,长啸一声,振腕反守为攻。

刷!刷!刷!一连劈出三剑,这三剑本是玄真宫中的掌招,他一时心急,根本忘了长剑在手,可是这糊里糊涂的三招,却收了意想不到之效。

因为三剑连攻,聚真力于一点,更加上含忿出手,劲力自是不凡,当前的一个道人长剑立刻出手,虎口迸裂,人也被震退数步。

六合剑阵露出一个缺口,联攻之势遂解。

韦明远吁了一口气,刚想说一声:“承让了。”

忽地左侧两个道人,恼羞成怒,挺剑直扑,居然竟是奋不顾身,与敌偕亡的招式。

韦明远因为剑阵已破,胜负已定,故而铁剑垂下,根本没有料到他们会不顾风度,乘败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