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一个青年从塞外东行入关,为了一个最单纯的原因,要向中原武林中天府八君挑战。

那是八名武林大豪,声势之盛,可席卷黑白两道,他一个人、一支剑,没有人相信他能成功。

虽然他有着许多离奇的遭遇,得到了一些离奇的人与离奇的帮助,但他的过程仍是十分艰巨的。他爱上了一个不可爱的女人,也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但同时也有一些既可爱又美丽的女郎爱着他、缠着他。

在这许多错综复杂的爱情中,他将何取何舍呢?

在面对无数的阴谋陷害与无情的屠杀时,他又如何地脱困呢?

最后,他可以说是成功了,因为他击倒了天府八狐,但也可以说是完全失败了,因为这些敌人没有一个是倒在他的剑下的。

《天魔心法》与其说它是一个侠情故事,毋宁说它是一篇缠绵绯恻的爱情故事,因为其中所阐述的爱情远比主角的侠行伟大而动人得多。

这是一个喜剧,因为故事中有不少的欢笑。

这也是更大的悲剧,因为许多的欢笑是从眼泪中挤出来的。

一个人在欢乐时沉默痛苦时含笑,你能说他是个快乐的人吗?洪九郎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一个高而瘦的青年,衣着破旧,披散着长发,骑着一匹颇为骏壮的花色马,在夕阳的推送下,踏进了阳关、踏进了市镇。

平凉坊离敦煌有几十里,是西行出关的第一个宿站,虽然比不上敦煌的繁华,却也是人烟相当辐辏的地方。

所谓繁华热闹,只是一个比较的说法,在西边儿的路上,荒凉偏僻;有一条街,有几十家店铺,就是相当的热闹了,跟中原或江南的那些真正的大城市是没法比的。

平凉坊上像这样的过客很多,全是从沙漠里来的,沙漠里穿不出好衣服,也磨不出好模样儿来。

所以,衣衫破旧并不代表穷,很多沙漠客的腰里可着实得很,所以,这个青年并没有受到歧视。而他走到一家酒馆面前下马时,立刻有人接过了马,那牵马的伙计还一个劲地夸赞。“客人,您是从天山来的吧!一看牲口就知道了,这是纯种的天马,真雄壮,要是遇上个识货的主儿,怕不能卖上几百两银子呢!”

青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了一笑道:“你就很识货呀!卖给你好了!”

伙计陪笑道:“客人说笑话了,小的全部家当就是几两银子,哪儿买得起。”

“哪你比我有钱多了,我身上连一两银子都没有,就指望卖了马好吃饭呢!”

出门人常爱开这种玩笑,伙计没认真,也没当作是开玩笑,仍然笑着道:“客人。您的马匹要卖,还是在此地脱手的好,这种天马只有沙漠和山地上骑着才显精神,到了内地反倒不怎么样了。”

“我没到过内地,内地的马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内地人多,路就窄了,放不开马跑,再好的马也只能慢吞吞地磨着,磨久了,马失了性子也跟寻常的马差不多了!”

青年露齿一笑道:“承教!承教!不过我认为好马就是好马,到哪儿都是一样。”

伙计笑道:“客人说的是,小的懂的没您多。”

青年笑笑又道:“不过你若能找到个好买主,不妨把它给卖了,我谢你一成。”

伙计眼中发了光,但立刻又淡了下来,因为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胖子过来了,笑着道:

“老弟,你这匹真要卖,那你该找我才对,敝人马伯乐,是此地专做牲口买卖的,我先瞧瞧你的这匹马。”

他上去仔细地瞧了一下,又扳开马的口腔,看看它的牙齿,摸摸它的肌肉才点头道:

“马的确是好马,我相马几十年,还没见过如此的良驹,老弟,你出个价!”

青年道:“我也不知道此地的行情,还是你说好了。”

马伯乐沉吟了片刻才道:“老弟,我做生意最规矩,绝不昧心多占你的便宜,我出你五百两。”

店中立刻响起一片嗡然之声,在窃窃私语着,不知是为他开价太高,或是太低。

青年呆了一呆道:“五百两?”

马伯乐道:“你若嫌少,我可以再加个五十两,但不能再加了,这匹马经我转手,可以卖个一千两的。可是它跑了很多的路,又没好好的喂,毛片都失了光泽,我得好好调养一阵子才能有看头。再说,也只有我马伯乐经手,才能够卖出那个价钱,那是我相马的经验和保证物价,这种学问也是值钱的!”

青年笑道:“好了,就这么说吧!你给我五百两,另外的五十两给那位伙计,我许过他一成,可不能赖了帐。”

那个伙计乐得连连道谢。

青年一笑道:“你也别谢我,要不是你告诉我这匹马能卖个几百两,我还不知道它的身价值多少呢!原来我只打算卖个几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