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行尽江南意 迟迟只为卿(第5/11页)

唐宁这才确信盗匪已退,纵上岸来,那些见过他的家丁呼道:“壮士留步。”

唐宁一笑收剑,转身便走,却听那船上有人轻轻“咦”的一声。声音虽低,唐宁却听得清晰,身子一震,急步便走。

那声音分明便是阿元,虽时隔四年,唐宁还是一下子便听了出来,胸中翻覆不能平静。虽明知阿元已嫁作人妇,那年轻人说不定便是她的丈夫,而那婴儿只怕也是她的孩子。但一闭眼唐宁便见到当年在朱雀大街分别时,阿元身着淡紫衫凄然欲绝的神情,和上元夜见最后一眼时满含千言万语的眼神。

回到客栈,唐宁依然从窗户纵回,店中无人知觉。唐宁斜靠窗前,回想起与阿元从相识直至分别的情形,与阿元的情事是他心中永远的遗憾。唐宁是个守礼之人,他知与阿元纵便以兄妹或朋友身份相见也必然会难过,是以狠心绝情,不肯回头再看一眼。

翌日唐宁担心商船再遭盗贼袭击,便暗中护送直至船队过了衡山,其间远远见一女子常出舱眺望,知是阿元,终于忍下心来不去相见,反身向南。

一路上唐宁总有几分神不守舍,一会想起阿元,一会想起韦玉筝,还有凤儿。这日在郴州地界,要过南岭,行走在山谷之间,猛然前面一伙人马挡住去路,唐宁四下一看,才见自己已被二三百盗贼团团围住。唐宁独自行走江湖也有数年,从不曾这般不小心,只缘今日失魂落魄,直到被人围定才发觉。

一个看似首领的人咬牙切齿道:“好小子,你两番坏大爷的事,真是我命中克星。大爷若不除你,只怕今后连觉也睡不安逸,今日你是插翅难飞了。”

唐宁心道我与你素未谋面,如何会两番坏你的事,冷眼相看,用心周防四周。

那人嘿嘿笑道:“小子,也许你忘了大爷,大爷却记得你。你还记得在澧水边上殷宜那档子事么?”

唐宁一时恍然,此人便是追杀殷宜的四名柳家寨匪之一,投江逃命的那个。当初若非唐宁呼住老疯头,他哪里还有命在?而今却率众围住唐宁,唐宁真觉自己实在有东郭先生之愚。

那人又嘿嘿笑道:“大爷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这纵横潇湘的永安寨便是大爷我的。小子,你死期到了,快快纳命来吧。”

唐宁冷眼横扫,已知四周竹林布好了弓箭,只要自己运轻功想逃,立即乱箭射来,自己身在空中,难免应接不暇,最好的方法便是不动,正因不动,周身才无破绽。

那人一摆手,立即从左右两边冲出两人,各挺长枪,直冲唐宁。唐宁待他们冲至近前,箫剑出手如电,登时将二人了帐,他已暗下决心,今日是生死相拼,下手务狠,决不能再行东郭之愚。

那人又一摆手,四人从队中冲出,各挺大刀。唐宁大喝一声,使一招将四人连人带刀削成十六段。

那人眼中露出惧色,猛一挥手,四面八方飞箭嗖嗖射来,唐宁左箫右剑纷纷拨落。

那人脸色更青,呼道:“兄弟们,今天谁杀了这小子,便是这永安寨的二寨主。”几十个盗匪欢呼一声,一拥而上,团团围定唐宁,四下里攻击,不时还有冷箭射来。唐宁奋力格斗,左冲右突,不出三五招便杀一人,盗匪立即有一人补上。看来今日盗匪也是拼了命,无论死伤多少,也要杀掉唐宁。

那人身旁一名盗匪笑道:“大寨主,假使王二砍了这小子的头,许七刺穿了这小子的心,又算谁的?”

那人狠狠道:“两个都算。”话音方落,见那王二被唐宁一剑削去脑袋,跟着许七被一剑穿心,倒似为方才的话做个注脚。

唐宁此刻虽硬起心肠,但眼见盗匪武功相差太远,却如飞蛾一般不绝投火,刚刚一剑挥下,杀死一名盗匪,看模样不过十四五岁,唐宁由不得心中一跳,不知是不忍还是心惊,手下只停的霎那。

当此紧要生死关头,怎可停顿?一时顾不及处,肩头中了一箭,跟着身上也接连挂彩。唐宁心中一凛,急忙调整内息。

唐宁身上着伤,眼见盗匪杀之不尽,一重又一重,也不知杀了多少人,杀得手都发酸,心道:“难道今日我果然要毕命于此么?”

那匪首冷笑道:“小子,你武功高又怎么样?老子十个打不过你一个,就用一百个,一百个打不过,就用……”

猛然匪阵大乱,又一人冲进山谷,见人就杀,出剑凶狠更胜唐宁。那首领呼哨几声,无人响应,原来埋伏在两边山腰的弓箭手皆已被杀。

那首领见不是路,忙发令撤退,那些盗伙四散里逃去,沟中横七竖八躺下上百具尸体。唐宁虽受伤不轻,怎能让他再行逃脱,如飞追去,直追上半山,一剑将他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