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第2/21页)

浣纱急道:“小姐!你这么说,婢子怎么敢当,你跟爷的感情这么深,连您喝的药都是爷自己试过冷热后,才给交您喝下去的。”

霍小玉道:“你也知道爷对我好,那你就该少多嘴,爷比我们那一个都希望我早日康复,可是你们每一个人都在嘴上唠叨着,告诉爷这个不行,那个不可以,鲍姨跟江姥姥是客人,前来看护我是情分,而且她们懂得也多一点,我不便说什么,你这个丫头怎么也那样不懂事,处处都插上一嘴!”

李益觉得霍小玉对浣纱太严厉了一点,微感不安地道:“小玉!她是一片好心!”

霍小玉叹道:“我只是恨她不懂事。浣纱!你记不记得为了你的事我被娘罚了一次跪?”

浣纱红了脸,不敢作声,霍小玉道:“那一次罚跪的原因是我不懂事,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娘为什么在爷进门的第二天,就在大门口钉上了『陇西李寓』的牌子?那不是给人看的。是告诉宅内的人谁才是真正的主人,我们私下来说,你当我小姐可以,在爷面前,我们的身份地位是一样的,连我都不敢对爷说个不字,你又凭什么说不行?”

浣纱终于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连忙跪了下来,低着头道:“婢子知罪,请爷宽恕。”

李益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我没意思要争什么,只是让你明白,小玉的病并没有多严重,少许的活动对她有益处,王太医的脉理不是不高明,但他是内廷供奉,而且才四十多,宫里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妃不舒服才会召他进宫,老人病得多了,总以为多休息是好事,对小玉这种年岁,却还是稍稍活动的好。我也懂得点脉理,小玉的病由我来治,可能还比他高明一点。”

霍小玉笑道:“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替我诊治呢?”

李益苦笑道:“有我开口的余地吗?你一躺下来。十一娘就全盘接了过去,前几天连屋子都不让我进,大夫也是她请的,我要是不同意,她还以为我舍不得化钱呢。”

李益拿起浣纱送来的燕窝,调着尝了一口道:“冷热正好,你快吃了吧!”

霍小玉道:“我真怕吃这些玩意儿,讲起来是补品,其实一点用都没有,我整整吃了一个月,还是这个样子。”

李益笑道:“这是你那位鲍姨坚持要炖的,每天早晚这两小盅,足足抵得上穷人一月之粮呢。”

霍小玉道:“有这么贵?”

李益道:“当然贵!这是一种海燕用捕得的小鱼,和着口中的津液黏成的窝,它们筑巢于危壁之上,采摘时十分危险,要爬到千寻的峭壁上去摘取,一个不小心,跌下来就粉身裂骨,再加上迢迢万里运了来,经过几度转折交易,最后进了药房,就等于吃金子。”

霍小玉顿了一顿才道:“十郎!我这场病化了不少钱吧?”

李益笑笑道:“还好赚了一笔,如果是靠着从前手里的那点钱,我们就得典卖度日子。”

霍小玉一惊:“什么?化了那么多,你记了账没有?”

李益道:“我没记账,是十一娘记的账,浣纱管的钱,详细的数目我也不清楚。”

霍小玉过去找了账本一看,叫了起来道:“该死!怎么化了十二万多!”

李益也是一怔,凑过去看了一看道:“差不多是这个数目,因为一切都是最好的,王太医的润例还算简薄了,以他的身价,出诊一次,应该加上两倍才是。他是十一娘的旧雨,卖了她的人情,所以每请必到,如果没有那层关系,恐怕第二次拿八人大轿都请不动了。”

霍小玉道:“鲍姨也真是的,花别人的钱不心疼!”

李益苦笑道:“那倒不能怪她,去年娘病了一次,也是由她来照料的,化费得不比这一次少。”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的钱还要留著作正用的。”

李益叹道:“她倒不是存心浪费,因为她一向大手笔惯了;所以她在长安乐坊多年落籍,手头并没有存下多少,最后还是娘帮了她一个忙,她才能脱籍回家,所以她对你存着一种报恩的心情,祗要对你有好处,再大的花费也在所不惜,再加上个浣纱也是一样心思。”

霍小玉道:“你早就该阻止她了。”李益苦笑道:“这种事我能开口吗?你是明白人,浣纱却不知道,她们会以为我舍不得花钱来给你治病呢?我只好等你精神好一点时,跟你商量一下。”

霍小玉叹道:“十郎,我很抱歉,鲍姨人是不错的,但她不了解我们的境况。”

李益微怔道:“她问过你吗?”霍小玉道:“没有问,但她对我这次到江南去,都不相信我是为了赚钱去的,经我解释了,她显得很失望。”

李益道:“她失望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