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第5/24页)

李益也早就准备好了,他说自己的家庭,父亲去世得很早,他是在寡母的教育之下长成的,也是严母的督促下苦赞出来的。同族的大父李揆虽曾任过肃宗皇帝的宰相,族中人也有不少在京师任职,但父亲只是员外郎而已,为人清正刚介,无求于亲友,郁志而终,对他这个独子寄望甚殷,自己虽然少年得意,及冠而拔,满心想好好地有一番作为,以慰闾中慈母,泉下严尊,但到了长安后,才知道仕途多舛,求一官仍是难如蜀道。

他本就善于言词,这番话尤其说得富于表情,听得郑净持为之唏嘘不已,对这个大孩子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因此当鲍十一娘再度进来时,看见两个人之间融洽的神情,脸上又飘起了一丝羡色,她知道李益是个善于捕捉女人感情的能手,但没想到一向冷漠的郑净持也会这么快就被李益感动了,当郑净持悄悄背脸用袖角拂拭泪痕时,她也很快地向李益眨眨眼,竖起一个大拇指,眨眼或许有挪揄的意味,竖指却是由衷的佩服。

郑净持再度回脸时,她就笑着道:“净持姊,小玉呢,怎么还不出来见见十郎,我把小妮子说成个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佳人,不让他见见,还以为我在吹牛呢。”

李益也忙道:“小侄尚有微物是专诚奉致小姐的,方才跟夫人谈得投机,竟然忘记了,实在失礼得很。”

说着把放置团扇的锦盒从身边取了出来,郑净持以为又是什么贵重的礼物,连忙道:

“妾身拜受厚仪,已经愧不致当了,小女实在不敢再受丰赐……”

李益笑道:“夫人言重了,这里面只是小侄一首近作,几笔涂鸦;稍申小侄之诚心而已,请夫人先指教!”

他打开锦盒,取出了那柄题着诗画的团扇,双手奉到郑净持手里,鲍十一娘笑道:“李十郎果然脱俗,一诗一画一扇,用以持赠闺阁;雅得有趣可爱。”

李益道:“从十一娘口中,拜悉玉娘高才,金珠玉璧,君虞不敢用以唐突谪仙,寸寸微忱,或可博玉人一粲。”

未读诗,先看画,但一看到画面,两个女人就怔住了,李益也感到有点诧然,忙问道:

“可是词中有不当之处?”

郑净持从失神中惊醒过来,以微带颤声问道:“这画是公子亲作?”

李益道:“是的!小侄在课读之余,略习丹青,只是信手涂鸦,未能深入堂奥,想必惹得夫人见笑了!”

郑净持却摇摇头道:“不!太好!传神之至。公子以前见过小女吧!。”

李益道:“没有呀!小侄来长安不过才两个月,虽曾一觐王府。可是夫人早已迁出了。”

鲍十一娘道:“净持姊,你们搬到这里已经有两年了,从来没出去过,外人除了我之外,也没第二个来过,上那儿去见呢?不过这也实在透着奇怪,十郎!这幅画你是什么时候画的?照着什么人的本迹临的?”

李益道:“昨天跟你谈过之后,我想初次上门,总不好意思空手,可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东西,最后想到玉娘既是才女,自然不能以俗物见渎,而秀才人情非诗即画。当时就连夜草涂了一幅,也没找到什么临本。”

鲍十一娘道:“这画中人难道是你凭空想像出来的?”

李益道:“那倒不是,我在作画时,连想都没想,提起笔来,胡里胡涂就画了出来,事后我还想修饰一下,结果发现几笔写意竟如同是神来之笔,连一点都无法增减,否别就破坏神意了,我平时作画从没有这样快速,也没有这样草率,不过凭心而论,我若刻意求工,画出来的还没有这样自然过,莫非这画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郑净持道:“没有,完全没有,而且太逼肖了,完全是小女的写照,而且比画工画的还像!”

李益也愕然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巧了!”

鲍十一娘道:“就因为太巧了,我们才感到惊奇,才问你是从什么地方临来的?”

李益忙道:“我绝没有对照临本,闺阁之容,怎敢胡乱用来作摹呢……”

郑净持道:“小女从未让人写真,因此我相信公子绝非得自临容;而信手一挥。居然如此神似,这是天意使然,看来公子与小女的事,冥冥之中,早有天成了!”

李益也感到十分愕然,没想到会如此巧合,郑净持肃容道:“我自己把这副图容拿进去给小女,然后带她出来与公子见面,十一妹,你陪公子坐一会儿。”

她告罪捧着团扇子,锦盒都忘了带走,可见这件事对她造成的激动。

等地走后,鲍十一娘才悄悄地是到李益身畔,压低了嗓子:“小妖怪,你的把戏真多。

还不给我从实招来,你到底是从那儿打听来小玉的形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