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番外

这日春光明媚,桃花又开,甚好的三月时节。

山下的人们都趁着天光正亮早早起床,干着自己的营生。而似白锦这等富家子弟,从来不需担心这些,直到日上三竿,那老头子沈遥连踹几下门,才将她唤醒。

白锦懒洋洋起身后,就着铜镜,束上发冠,着好白衣,铜镜之中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俊朗无双,她亦是十分满意。

沈遥老头掐指一算:“山下有事儿!”

白锦白了他一眼,深感无趣,“干卿底事?”

沈遥老头长吁短叹,“乖徒儿,再不下去,怕云虚门下就有死人呐。”

白锦知晓这老头素来仁善,而她自己,甚有洁癖,思来想去,也就拍了拍手,将老头做的早点扔入口中,问明方位后,施施然地下了山。

别看她心不在焉,脚程却极快。

就这样生生地挥着扇儿挡在了众多黑衣人面前,替墨昔尘封住了一记要命的剑招。

这是她与墨昔尘孽缘的开始。

墨昔尘模糊的记忆里,只有那微微低哑却又十分耐听的声音,频频响起。

来人大喝:“什么人!敢拦我们的路!”

白锦啪地合扇,指着这些黑衣人说:“行走江湖难道不知道,有些地方是不能取人命的吗?”

他们自然知道,比如山间老林可以,但是碰上名门正派的山门,自然不可以。这里出现一个形容如此出挑的公子哥,难道触了谁家山门大忌?

“报上名来!”

白锦微微一笑,“不才,正是云虚门下首徒,长天坊白锦是也。”

黑衣人们对望了几眼,忽然有人跳脚道:“什么劳什子云虚门,听都没听过,别管他,上!”

话刚落音,这些杀手都傻了眼。

跃在半空中的人亦是十分狼狈的翻了回去,直愣愣地看着地上洒落一堆的银钱。

白锦冷哼了一声,“谁给你们的这些钱,我回你们百倍,替我也踩踩他们家地盘。”

“这位公子……”

白锦见领头人说话软了三分,显然是动心了。

“我师傅宅心仁厚,不好见血光,诸位领着钱,便自离开,在下呢,也便放过尔等。”

来人目光一凶,显然是血心再起,想要人财双收,白锦眸光一凛,腕上软剑忽的一下掠过对方脑门,那人只感觉顶上一凉,几缕头发带着分外美妙的弧线,倏啦啦地落了一地。

有钱!心狠!手段硬!

碰上了对家哪里还敢人财两收,其中一人上前收罗起地上银票,落荒而逃。

白锦在后喊道:“记得,去对方的院子里亮亮招!”

而后她有些苦恼地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墨昔尘。虽然她外表是个翩翩公子哥,但并不代表其人真是如此孔武有力,比方说此刻躺在地上的那人,显然身形比之她自己,要大上好几号,于是分外头疼。

最后她选择了拖着此人回云虚门,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沈遥:我说徒儿,我没治过人啊!你平时带些猫猫狗狗回来就忍了,今天带个死人回来,为师压力很大啊。

白锦:没事儿,师傅你就死马当活马医,一定可以的。

沈遥:你这么信任为师!

白锦:那是!你是谁的师傅!你可是白锦唯一的师傅!

后来沈遥老头说,就单是她这种不怜香惜玉的拖法,墨昔尘能活过来,简直是一场生命的奇迹。

白锦挥着小扇子,很是不满地道:“怜香惜玉?大臭头一个,为何要怜他?”

墨昔尘缓缓醒来,已是三日之后。

浑身如散架一般,周身疼痛,背脊处更是火辣辣的,显然是伤处甚多,而他那双淡然的眸子睁开后,第一眼便瞧见个白衣的俊俏公子哥蹲在床边,用那扇子戳着自己说:“喂,你醒啦?以身相许吧?”

很多年后,墨昔尘再想起当日相见,亦是历历在目。

那一笑一颦,一转身一投足,都带着十分的自在,百分的洒脱,就是这样的女子,让墨昔尘迅速沦陷,令这颗老铁树的心,动得如同三月的桃花,朵朵开放。

只是那时候,他尚不知其是女子,更以为其有些断袖癖好,所以好在自己身上吃点豆腐,也好揩油占便宜。

墨昔尘作为被救的那一个,时常忍下,从不还手。

云虚门,其实很简朴。

一个师傅一个徒儿,号称首徒,因为墨昔尘属于外来户,只能霸占“山门护法”称号。

这日的沈遥老头儿应招下山,美其名曰做个法事赚点补贴,虽然白锦在后面连番哀号,师傅我有的是钱,你真的没必要如此节约。

沈遥对着紧随其后的二人连抛媚眼,“其实师傅是将独处的机会让给你们两个年轻人。”

墨昔尘一阵恶寒,他怕自己被这个有龙阳之好的家伙给生吞活剥了。

白锦贼兮兮地转头,看见其一脸木然,心中好笑,刻意上前,在其耳畔吹了一下,轻声道:“怎么,你害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