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阿宝读一首情诗(第4/5页)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搪塞了他一句,然后抬起头,望向茫茫夜空。

那是他们独处的唯一一个傍晚的时光,傅湘在上晚自习,她却拉着他翘掉自习跑了出来。她用的理由是,你跟我走,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但当他追问是什么,她却总是不肯提。

直到最后,晚自习结束了,她依然没有说出口。他却已经被傅湘的来电叫走了,临走时,他扭头跟她说,算了,下次问你。

他还是那么不经意。

即使是随便换了谁都会对秘密好奇,他都是这么无所谓,没关系。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他太不细心。

如果他细心一点儿,聪明一点儿,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她骗了。

她根本没有报他要念的大学。

虽说选了与他同一座城市,还故意对他说成南北之别。

爱情就是这么别扭的事情,她不想和他太近,不想给自己那么多机会暗自神伤。却又不舍离他太远,还想要在有机会时,偷偷去见他一面,不让他发现。

我不喜欢陈信,我只想和他做好朋友。这句话,阿宝对自己说了足足两年。两年后,再也没有人觉得她爱他。

一个人想要骗过别人很容易,却未必骗得了自己。但如果真的骗过自己,再想让别人相信,就不成问题。

傅湘再也没有找过她的麻烦,她也没有再做过哪怕是一件会让人误会的事情。

两年后,陈信给她打电话说,我在火车站,你不来送我?

她没有告诉他,她其实和他乘坐同一趟火车。此刻她就站在与他相距不足十米的地方,他却看不到她。

是因为他的心中从没有过她吧。阿宝想。

她和他不在一节车厢,所以从头到尾,他都没能将她发现。手机上有陈信发来的短信,他埋怨她说,骗子。

她没有回。

但只有在这一刻,她终于要去一座崭新的城市,开始一段没有他在身边的生活。她即使那么辛苦地与他保持距离,但真心却无法撇清。

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一个人把头埋得深深,哭了。她又想起那首歌,怎么那么哀伤,总能唱到她泪眼滂沱。

你和我现在是朋友,你那么好,却只能做朋友。

大学第一年,她没找他。

第二年,她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第三年的冬天,那个夜晚,她接到了陈信的来电。他说,和傅湘分手了。然后,一直哭到断线。这么多年,阿宝第一次听他哭得这样狼狈。

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那些感情全部都回来了,回到了她的胸腔里,一下子悲伤便将她填满。她恨不能替他哭,恨不能替他痛。

时光把当初那些纯白的感情沉淀,反倒让她更迷醉其中。

她一直等,一直等,想要等到他再度拨过来,告诉她结果如何。

但直到凌晨三点半,他依然没有给她任何消息。她终于疲惫得睁不开眼睛,也终于主动拨给他。他很快接听,喂?

她明明下定决心,甚至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秒钟里,鼻子一涩,哭着说,阿信,我一直很想你。

可话一出口,她却立刻清醒。下面的话再怎么逼迫自己,也说不出口了。她只得赶忙补充,很久没有联系你了,对不起,我并不是忘了你这个朋友。

陈信的情绪也很低落,所以什么都没追问,什么也不说。直到她哭得差不多,她说,那我挂了。

他才说,别哭了。

她说,嗯。

关掉手机,她想起大一那年,他唯一一次给她打电话。她好开心在来电显示上看到他的名字,接了,却听他急急问道,帮我查一下这首诗是谁写的。

说着念出其中几句,让她开电脑,上百度。跟高中后半段的那些时候一样,他与她不再客气,也不再故意保持什么风度,需要她时,他便直说,也不拐弯抹角了。

她懂的,真心朋友之间,总是这样,客套话都是虚的。也就欣然接受。她帮他查好,给他短信发过去,他的电话又打过来。

她以为他终于要说那句她期盼已久的话。

但他却没好气地质问,怎么是错的?你怎么查的?

她的心一下子凉了下去。

不为这语气,也并不为他这么久都不曾打给她,一来电话就是有事让她帮忙。

他果然不记得了,这天,是她的生日。

你是2月8号生日吗?

嗯。

那你记得我什么时候生日吗?

那当然!

阿宝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那么傻,相信他了。

她真的以为再也不会了。

这之后,她连原本还想悄悄去看他的念头,都被自己掐灭。

她以为再也不会接到他的电话,可是,他在最难过的时候,居然想起了她。

这个夜晚再难成眠。阿宝顺着陈信在QQ资料里留下的微博地址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