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金衣银剑(第3/6页)

淡淡的,阎王神医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想不想恢复武功,替自己争一口气?”

辛铁石苦笑道:“恢复武功?你别逗我开心了。”

阎王神医道:“你过来。”

虽然阎王神医医术极高,但要顷刻之间将他这残败之身治好,恢复他的武功,辛铁石还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毕竟医术只是医术,而不是法术。

但阎王神医此前的一番话让他极为拜服,此时情不自禁地走了上来。

人到了绝望之时,都免不了要相信奇迹的。

阎王神医取出几根尖尖细细的银针,他的手仿若兰花一般,这银针夹在他尖长的手指间,就宛如玉蕊冰丝,随着阎王神医手微抬处,一齐刺进了辛铁石后颈脊椎间隙里。

立即一股尖锐的痛楚顺着脊髓直达于大脑深处,辛铁石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啸,一时只觉周身都仿佛置身在烈火之中,几乎被烤成了碎片。他身子不住地颤抖着,那些银针随着颤抖缓缓向脊椎深处钻去,每多进入一分,他的痛苦就增了几倍。

辛铁石的嘶啸声渐渐变成了苍狼的悲嗥。但这极度的痛楚却将原先那些刀伤、剑伤、掌伤的痛楚一齐压下,就连他那几乎干涸的真气,也似乎被这痛楚激动,倏然强烈了起来。辛铁石用力地握住宝剑,他忽然站了起来。

那痛楚仿佛是一只鞭子,猛烈地抽击着他。辛铁石就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来缓解这股狂暴的戾气。

恍惚之间,他的脸色变成了一片血色,眼睛也重新赤红!

他盯住了金衣侯。他胸中升起一股闷气,一瞬之间只觉眼前这个人可恶之极,必要杀之而后快。

突然间,他虎啸一声,连人带剑化成了一股狂暴的红色旋风,向金衣侯冲了过去!

金衣侯笑道:“这才像话。”他举起银衣剑一架,辛铁石轰然撞在了剑身上。

金衣侯脸上闪过一丝讶意,辛铁石这一剑竟然完全没有了先前的疲乏,内力强悍暴烈之极,宛如陨石突降,几乎将银衣剑上的剑衣击散!而辛铁石的剑气狂猛霸悍,一波连着一波,不住地向剑身上撞了过来,眼见他口中呼啸连连,剑气更是凶悍,竟似没有尽头一般。

金衣侯真气一提再提,却仍是抵挡不住,情不自禁地退了半步。

两人剑气鼓涌,直激起连天洪涛,轰然跌落,就如玉山推倒一般。

辛铁石倏然凌空跃起,一闪之间,宝剑耀电赤芒,怒卷而下。

金衣侯此时已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轻视,银衣剑斜摆,层层剑衣连绵而出,就宛如一座巨大的剑之堡垒,将他全身护的严丝合缝。

辛铁石一剑穿下,直击在他的剑身上。

只听当的一声大响,剑衣岿然不动。辛铁石借劲凌空跃起,身子宛如大鹰般回旋盘舞,跟着又是一剑击下。顷刻之间,连击了十余剑,一剑更比一剑凌厉,却始终无法击破金衣侯的剑之屏障。

金衣侯笑道:“技止此尔!”他的身子轰然怒冲而上,银衣剑上的剑衣更浓,护着他犹如一座巨大的剑之宫殿,摇空冲举。辛铁石正要下刺,带起无边剑衣的银衣剑已狠狠地撞在了他的剑上。

连绵的剑衣带着久蓄的剑势冲天而出,辛铁石一柄剑哪里抵挡得了?瞬间无数剑衣冲破了他的长剑,夺夺连声响,都射在了他的身上。

辛铁石哑声呜啸,身子轰然跌落,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忽然剧烈抽搐了起来。后颈银针带来的刺痛更甚,但他却连半点真气也已无法凝聚。

缓缓地,金衣侯将大剑重新抗到了肩膀上,冲着辛铁石优雅地鞠了个躬,微笑道:“想必这一战会让你对我要杀你的决心有所了解,那么……就赶紧证明自己的无辜吧。”

他再度转身,对阎王神医笑道:“惊扰了神医,实在罪过。”说完,他长歌道:“大好头颅今犹在,只惜流年岁月改。试唤名刀斫头颅,不倩红袖空酒杯……”长歌未已,他踏着晃银迭雪的湖波清月,渐渐走远了。

辛铁石心中涌起一阵怅惘,被这歌声一唱,他身上的伤痛似乎轻了些,心头的苦楚翻涌而起,一时不能自已。阎王神医走上前来,在他的颈部前后左右拍了几下,那银针就犹如小蛇一般,扭动着从他的后颈弹了出来。

银针才一离体,辛铁石长出了一口气,就觉身子空乏,心头烦恶,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他所有的力气都仿佛随着这银针的抽出,完全抽离了身体。辛铁石努力地张开眼睛,只觉眼前一片恍惚,连那轮明月都看不清楚。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坚持不了多久,也许就是下一刻,他就会永远睡去,再也不能醒来。

阎王神医淡淡道:“想不到这个杀手倒很理解生死的精髓,‘头颅要倩名刀斩’,倒能得我之三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