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炎夏(第4/5页)

晚上,恩城又下起了大雨,夏日的雨连着雷电,急促又猛烈。

苏眉半夜被一阵拍门声惊醒,打开灯,见到陆海洋凶狠地拍着她家的门。

“陆海洋,半夜三更的,你发什么疯?”

陆海洋看着她,几乎不假思索:“你是不是故意推倒周晓晨的?”

苏眉愕然明白了,他在为白天的事生气。可校医不是说周晓晨没事吗,再说就算周晓晨出事,哪轮得到他管。她不假思索地一掌推开他:“你是她的什么人,你凭什么来找我算账?”

陆海洋最恨的就是她平时诡辩不肯认错的跋扈样子:“周晓晨又晕倒了,医生说可能有后遗症,还要观察一晚。如果周晓晨有事,我和你没完。”

苏眉双肩一耸,冷笑一声:“怎么没完,要我以死明志?那好,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说罢,她挣脱他的手,朝着电闪雷鸣的外面跑去。

苏眉家的保姆已经被这情景吓呆了,主人都不在,苏远安去了外地,叶梅香去打麻将了,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陆海洋看着苏眉越来越远的背影,像被雷劈了一般突然惊醒,也跟在苏眉的身后跑了出去。

恩城的港口怎么这么多?他站在公路上,突然感到仓皇无措。那个乖张、暴戾、坏脾气的苏眉,她明明是活该,可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他大步向前往雨里跑去,这是他最绝望的一次找寻。恩城的港口,沙滩,他从深夜一直找到黎明。第二天,苏眉被家里人在一座废弃的仓库里找到,她冻得发抖,发不出任何言语。陆海洋站在她的家人身后,看到她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谁也不知道,他在雨里找了她一夜。而淋雨的后果就是陆海洋发烧了,他整个人烧得面目赤红。送往医院住了一天,整个人还是胡言乱语。

高烧的第二天,陆海洋的父亲急得直跳脚:“医生,有什么办法,他过两天还要参加一次大型比赛啊,这次比赛对他很重要。”

“烧成这样还要去比赛?”医生阻止道,“就算退烧了也要住院观察,什么比赛比命还重要?”

陆海洋挣扎着站起来。

对他来说,命就是前程。

他不想再过这种一露面就被骄纵、乖张的女生指着头叫他小用人的日子,他厌倦了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虽然比赛对别人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他这种家境贫寒的学生来说,却是可以救命的绳索。

“我不要紧,我可以坚持的。”他恍恍惚惚地穿好鞋子,准备开门离去。

“都病成这样了还不肯休息。”医生抱怨道。

最后陆青松把他强按在床上。

当天下午陆海洋的高烧总算退了下来,在医院休息了两天,陆海洋便拖着病重的身体奔赴了这次比赛。

结果可想而知,学霸的失利成了老师扼腕痛惜的话题。比赛失利加上高烧不退,他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突然就垮了,整个人瘦弱得像是能被风一吹就倒。

陆海洋住院的这些天,苏眉每天都会趴在阳台上看着隔壁院子的动静。

陆海洋去参加比赛的这几天她每天也都趴在阳台上。

比赛结果出来的时候,苏眉流了很多眼泪,她知道比赛结果对陆海洋很重要,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这样任性。

她趴在阳台上,暴风雨就要来了,恩城的七月,暴风雨说来就来,来回的风刮得她的脸潮潮的。可她像是没有感觉似的,一会儿工夫风更大了,黑云压城,自阳台望下去,门前的槐树沙沙舞动。

陆海洋就站在院子里收衣服,许是风吹得太大,许是她流了眼泪,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可她不敢喊他的名字,也不敢靠近他,她知道此刻的他一定不愿意见到她。

这次暴雨下了三天,暴风雨一来,港口就停业了。陆海洋坐在客厅里喂猫,父亲在一角小声地打电话:“这么急就要,再缓几天好吗?”

“拜托了,最近工资还没有发,手头有些紧。”

喂猫的陆海洋把这些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父亲挂断电话,一脸愁容地埋进沙发里。陆海洋拍拍猫屁股,让它独自去玩,他看着父亲,质问道:“你欠钱了?”

父亲被他问得没词,心虚得开始不讲理:“你一个孩子问这些干什么?”

他很暴躁地看着父亲:“你怎么会欠钱的?”

“一个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投资项目,说三个月就会回本,结果血本无归。”父亲从沙发里抬起头来,知道瞒不过,小心地说道。

投资失败?

陆海洋睁大眼睛,他一个守着冷库的工人搞什么投资?客厅里的人和猫,都在短暂地沉默着。陆海洋真正觉得沮丧的就是四面楚歌,母亲的病,自己的学业,还有父亲那维持生计的工作。不知道哪天会有突发状况,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状况会这样接二连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