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新人美如玉(第2/8页)

秦渐辛暗自心惊,忙道:“都有些什么人?”杨钦道:“以南少林主持空木大师为首,其余如青海派云中剑云鹄道人、衡山派紫盖剑客淳于孚、淳于华父子、崆峒派托天手费不佞……”此人记性当真了得,顷刻间报了十余个名字,兀自不住气地报将下去。秦渐辛虽大多未曾听说,但料想多半和云鹄道人一般,都是武林中成名高手。至于那空木大师,既是南少林主持,更不知如何了得。若当真一起发难,休说眼下武陵城中只钟相父子二人,便是明教自方腊之下高手齐集,胜负亦难逆料。

眼见杨钦仍在喋喋不休,秦渐辛眉头微皱,右手快如电闪,倏忽探出,抓向杨钦胸口。杨钦一怔,自然而然退了一步,伸臂格档。双臂相交,杨钦全身一震,向后便倒,秦渐辛左手早出扶住,低声道:“楚王命你就近调大军来援,是么?”杨钦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不是。”

秦渐辛奇道:“你武功已算是二流中的好手,若不是奉命求援,楚王怎会在这时候命你离开?”杨钦听他竟有见疑之意,牙关一咬,忽然拔刀在手,将自己左手小指斩下,沉声道:“秦公子明鉴,小人虽然武功平平,却不是胆小怕死之徒。小人若稍有他念,有如此指。”秦渐辛大悔,忙道:“杨香主何必如此,在下不过随口一问,绝无他意。”

杨钦脸色惨白,低声道:“孔彦舟屯兵鼎州,与本教大军相持,此时若是调军回援,只怕有全军覆没之虞。楚王已生必死之心,命黄佐将圣火令转交杨天王,命小人传令诸路,倘有万一,便齐归杨天王节制。小人原想从楚王于地下,只是生怕误了本教大事。此时先断此指,以明心迹。若楚王有失,小人绝不苟活。”

秦渐辛心中痛悔,大声道:“杨香主放心,但教秦渐辛有一口气在,便绝不容楚王有半点差池。”杨钦惨然一笑,向秦渐辛拜了数拜,更不多说,引了教众,径自去了。

秦渐辛呆呆出神,心道:“我说话做事便总是这般不知轻重。杨香主这等重义之人,却给我一句话激得引刀自残,却叫我如何补报他才好?楚王处境如此险恶,我向杨香主夸下海口,却当真能做得到么?我有什么本事应付这许多高手?”越想越是焦躁,忽想:“这今世卧龙四个字,我若知道是何人第一个叫出来的,但教此人不是女子,我定要痛打他一顿出气才好。”

忽听身后辛韫玉的声音道:“今世卧龙秦公子,可看出甚么没?”秦渐辛一怔,他先前隐隐似有所觉,只是为杨钦刚烈所折,不愿细想而已。这时听了辛韫玉这句话,只觉心中大是不安,那显然不是因为对方高手众多之故。只是那不安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拼命想要抓住,却无论如何抓不住其中关键。当下缓缓摇头道:“辛姊在说甚么,我不明白。”

辛韫玉微微一笑,道:“秦公子既然想到了,那也不必我多嘴了。现下情势既然大不相同,秦公子有何高见?”秦渐辛又是一怔,登时想到:“辛姊如此聪明,我若假装想到,多半瞒她不过。但我直承不知,辛姊反道我是在装糊涂。她先前只命我依命而行,这时却要来与我商议,自是这一句话工夫,她已对我刮目相看了。”眼见辛韫玉一双美目向自己凝视,大有企盼之意,心中微感得意,忽然心中一动:“我刚才说那句话时,神情语气,怎那般熟悉?是甚么人曾如此对我说话?”

他想到此节,只觉一股寒意从背心只透上来,直与那寒玉剑相似。只是这念头太过可怕,无论如何不愿再想下去。当下摇了摇头,道:“我现下心乱如麻,实在想不出甚么好法子。不知辛姊有何高见?”辛韫玉叹了口气,道:“秦公子毕竟信我不过。这也是人情之常。秦公子虽智珠在握,那人却已事事抢在头里。从前固然是我小觑了秦公子,只是现下我可真不信秦公子尚能有何作为了。”

秦渐辛听她如此说,心中更敲实了一层,低声道:“虽是如此,楚王在荆南经营二十年,根基深厚无比,楚王自己也不是无能之辈。那人虽有天师派外援,也未必能事事不离掌握。何况那人是否有异心,尚在未知之数。辛姊,咱们连夜赶路去武陵,你可能支撑么?”辛韫玉又叹了口气,道:“秦公子,以心计智谋而论,你不在当世任何一人之下。只是你虽行事豁达,内里到底纯良,人心险恶你虽不是不知,却总不愿去信。若非如此,那人岂能事事抢先?”秦渐辛默然。

辛韫玉向他凝望良久,方道:“秦公子聪明智慧既不在我之下,武功更远非我所能及,钟……他有你这么个义弟,当真是……”摇了摇头,从囊中摸出一粒小小木珠,说道:“此物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物事,临敌之际却颇有奇效。我杀曾埋玉、董玄容,擒住你皆是依仗于此。你将它含在口中罢,却千万不可嗅到气味。”顿了一顿,又道:“你是男子之身,此物于你是否有所裨益,实是难言,聊胜于无罢。你若救得他,便……”忽然呆呆出神,半晌方幽幽的道:“没什么。救出他,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