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属于你和我的时光早已垂垂老去(第3/5页)

山下不远就是姜家,他对司机说:“嗯。钟哥,我们先回家一趟吧。”

车子开到楼下,姜城远让司机在车里等,他陪我上楼。我亲眼看着他把那张一直拿在手里摩挲的存储卡放进羽绒服的口袋里,我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心里面暗暗盘算着我要怎么样才能拿到那张存储卡。

家里没有人,他父母都不在。开门之后我看见鞋柜旁边放着一双夏天的女士拖鞋,我以为随便穿一穿就行了,一只脚刚伸进去,他却拉着我说:“穿那个你不冷吗?昨天家里做了清洁,忘记收好了。”他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新的厚绒拖鞋出来,说,“喏,穿这个。”

我换好拖鞋,他问:“不是要去洗手间吗?”

我点了点头,便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我想好了,一会儿我出去就骗他说口渴想喝水,趁喝水的时候把水洒在他的衣服上,等他把衣服脱下来,我就找机会偷走口袋里的存储卡。

于是,我出了洗手间,还没开口,姜城远却先说:“你既然来了,我带你参观参观我家里吧。”

我有点吃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看我没立刻答应,笑了笑问:“不愿意吗?”

我很久没有看到他对我笑过了,他忽然露出笑容的那一瞬,我很意外,心里的忐忑也没那么重了。

他家是跃层的,楼下有两厅两室,他一间一间地介绍说,哪里是客卧,哪里是书房,哪里是储物间。他和父母的卧室都在楼上。他的房间外面还有一个很大的阳台,我站在阳台上往楼下一看,仿佛还能看到曾经的我站在路灯下等待过他、仰望过他、哀求过他也痛骂过他的身影。那盏路灯已经更换过了,换成了欧式的马灯,黑色的灯杆,玻璃的灯罩。我说:“我记得以前是灰绿色的,总觉得很冷清,不过现在好像更冷清了。”

“嗯?你在说什么?”姜城远端了一杯热开水进来,递给我说,“喝点水吧。你刚才说什么冷清?”

我盯着那杯正中下怀的水,结巴地说:“呃,没什么,我只是……在说路灯。”

我没有喝水,故意催他说:“还是赶紧走吧,钟哥还在楼下等我们呢。”我一边说,一边靠近他,假装一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水一下子溅了出来,不但溅在他的羽绒服上,还溅在他胸前的白衬衣上面。

他突然向后一退,弯腰捂着胸口。

水是刚从饮水机里面倒出来的开水,我只是端着杯柄,没有意识到杯子里的液体还有着很高的温度,我看姜城远那样子是被烫到了,我慌忙把杯子放下:“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样?”

他摇头,呼气说:“嗯,没事。”

我见窗台上有纸巾,就过去拿。窗台旁的桌子一侧靠着一个圆柱形的CD架,还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我没留神脚尖踢到了下层的盒子,盒子晃了晃,塌了下来。姜城远急忙过来把我拉开,挡着那些盒子说:“这个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堆好的。”

我抽出纸巾给他:“擦一擦吧。你真的没事?没有被烫到?”

他看了看我,走到衣柜前面,把羽绒服和衬衣都脱了下来,扔在床上。我见状觉得有点尴尬,故意扭着头没看他。

他说:“你帮我把衣服拿到楼下去,挂到外面的阳台吹一吹吧。”

我再一次有了正中下怀的窃喜,急忙抱起衣服就走,一边走一边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羽绒服的口袋里摸索。

我是打算逃跑的,一拿到存储卡,我就会不告而别。

我刚刚摸到那张存储卡,忽然听姜城远莫名其妙有点焦急地喊了我一声:“苗以瑄……”

我停在房门口,他一边扣衬衣的扣子,一边转过身来,我还能看见他的胸前被开水烫红了一大片。

我心里惭愧,问:“你家有烫伤药吗?还是擦点药吧。”

他摇头说:“没有烫伤药。”他顿了顿,问,“要不麻烦你到楼下药房帮我买吧。”

我愣了一下,说:“呃,好啊,我去帮你把衣服晒好,然后就去买,你等我。”

姜城远有点无奈地笑了笑:“好,我等你。”

我不能再回去了。我如果回去,如果姜城远发现羽绒服里的存储卡不见了,他一定会追问我。我知道那张卡对他来说很重要,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握能从他那里光明正大地索取到存储卡。与其打草惊蛇,反而有可能失去机会,倒不如先斩后奏。所以,这天,我买了烫伤药后,只是悄悄地把药放在他家门口,没有再惊动他。离开的那一瞬,我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疼痛感。

我望着那道门,仿佛看见了门里的人还如几分钟之前我离开的时候一样,站在他的卧室门口。

他的身体微斜地靠着门框,抄着手,看着我的背影。我从半圆形的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去,穿过客厅,走到门口。关门的时候,抬头又遇上他仍然紧追不放的目光。他站的那个位置,能一直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