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泪水泛滥成灾

沈以念等在急救室外,忧心忡忡,很是担心秦宇。

秦宇只是小毛病,不会有什么事的,沈以念不断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急救室,这三个字对沈以念而言,是分外漫长的煎熬。她曾多次看见林泽枫奄奄一息地被推进去,又在最后一次没了气息被推了出来。

她讨厌医院,讨厌看见医生和护士,讨厌闻见这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可她近年来却偏偏跟医院有了缘分。

“小姐,请问是你送秦宇来医院的吗?”

沈以念听言,扭头看去,是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上一次秦宇住院时,她也见过这个中年男人,细一看,他和秦宇的五官有几分相似。他此刻愁眉紧锁,眸中透着担忧的神情。

沈以念点头说:“对,是我送他过来的,您是?”

“我是秦宇的父亲,高健川。”高健川自我介绍完,从身后男助理手里取出张名片递给沈以念,说,“非常感谢你把他送来,这是我的名片。”

“父亲?”

高健川精明的眸子看出沈以念脸上疑惑的神情,解释说:“他的姓氏,随他的母亲。”

“随母亲的姓氏?”沈以念木然地盯着手中镶嵌着金边的名片,上面写着高健川,高氏集团董事长。

“……我妈等那个男人等得太累了,所以在我十四岁时,因为抑郁而自杀了。我妈躺在卧室里像睡着了一样,可我叫不醒她。”

“我妈去世后的一个星期,那个男人就出现了,把我强行带来北京。他是个所谓的成功人士,有个地位和他相称的妻子和一个任性跋扈的女儿,所以无论是从事业还是从家庭的角度,都不允许他对外公开我是他的私生子,他就对所有人说,我是他收养的孩子。所以,那年我不仅失去了母亲,连父亲都已早亡了,我养父对我还不错,只是我恨他。”

沈以念紧攥了手里的名片,抬头看向高健川,木讷地问:“秦宇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并且死于自杀,是吗?”

高健川一愣,眼神深沉,打量起沈以念,明白她对秦宇而言一定是特别的存在,所以才会知道关于秦宇母亲的事。

他看向急救室,眼里有了内疚的神情,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声音沉痛地说:“今天,是他母亲的祭日。”

原来不是玩笑。沈以念后知后觉,她万分庆幸,没有在办公室里推开脆弱的秦宇,万分庆幸,那一秒她没有将他置于悬崖之下。

急救室的红灯变暗,昏迷中的秦宇被护士推了出来。

高健川忙上前去询问吴医生秦宇的情况,而沈以念则跟随护士,将秦宇送到了病房。

护士离开病房,病房里就只剩下了沈以念和秦宇。

沈以念拉了张椅子坐下,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的秦宇,觉得她得重新认识一下秦宇,认识一下经历如此灰暗之事,还能将笑容常挂脸上的秦宇。

他是不快乐的吧,正因为不快乐,所以才表现得快乐。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沈以念转头看向走进来的高健川,她礼貌地问:“叔叔,医生怎么说?为什么秦宇总会昏倒?”

“没有大碍,他从小体质就弱,但因为上次住院身体还没恢复好,就提前出院了,所以才会又昏倒。”高健川关切地看向秦宇,又看了眼腕上名贵的手表,皱皱眉,对沈以念说,“我有一个重要的客户要见,不能等他醒来了,麻烦你在这里照看他一下。”

沈以念看着高健川转身向门口走去的背影,急忙说:“秦宇醒来一定很希望能见到您。”

高健川顿住脚步,没有回头,略显犹豫,只是说:“秦宇很像他妈妈,太重感情,所以请你不要伤到他。”他说完,重新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

沈以念转头,怜悯地看向还在昏迷的秦宇,百感交集……

陆子晨将王诗蓝送回了住处,他独自回了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游。

沈以念和秦宇相拥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得承认,他在为沈以念吃醋,他得承认,秦宇是续林泽枫之后给他造成危机感的第二人,虽然他明知,他没有立场去吃醋,没有立场去承受这份危机感。

大四那年的暑假,林泽枫从巴黎回来,找他和沈以念、贾万辉以及姚思雯五人聚了一下。

聚会上,林泽枫大谈在巴黎的生活,沈以念一脸羡慕地看着林泽枫,认真地听他说。

随后,林泽枫分别给大家发礼物,他送沈以念一枚胸针,那枚胸针看起来价格不菲。沈以念没有接受那枚胸针,但沈以念对那枚胸针眼里流落出的不舍神情,还是深深刺痛了他敏感的自尊心,让他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他要赚钱,要送沈以念去梦寐以求的巴黎,要送沈以念价格不菲的胸针,要沈以念过上让别人羡慕的生活,就是因为这个信念,他才会在和沈以念同居半年后开始疯狂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