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2 劫波重重之卷 第五章 黑天书(3)(第3/5页)



“纸上藏帛,冬季卧雪?”宁不空沉吟道,“冬季卧雪却也易解,说的是冬天躺在雪里;但这纸上藏帛,却有些古怪了。”陆渐笑道:“先生错了,不是这八个字。”当下一字一字,说给宁不空听。

“之上长薄东季握穴?”宁不空一阵茫然,“这句子好生不通。”他思索良久,又问道:“这八个字大小如何,在画像的什么地方?”陆渐道:“这八个字又小又淡,在三角印章的下方。”

“谐之印的下方么?”宁不空沉吟道,“陆渐,你将泽部的画像抬起来,用烛火烘烤印章下方,但须小心,不要烧坏了卷轴。”

陆渐举烛烘烤半晌,除了纸质变黄,并无字迹显现。宁不空想了想,又道:“你且瞧瞧,那八字所在之处,可有水浸痕迹?”

陆渐定睛一瞧,那枚印章微微发毛,果然被水浸过,便道:“有的。”宁不空含笑道:“你取一碗水来,先将印章下方润湿,再用烛火烘烤。”

陆渐依法润湿画像,再行烘烤,待得水尽纸燥之时,纸面上果然浮现出一行字来。宁不空听说,狂喜不禁,拍手道:“原来如此,此处必然涂有药物,须得水浸火烤,方能显形。阴九重啊阴九重,多亏有你,哈哈,若是无你,我又怎么勘得破这祖师画像的秘密?”他狂笑一阵,又命陆渐念出显现字迹,却是“大下白而指历珠所”八字。

宁不空默念八字,引经据典,仍然思索不透,又命陆渐将其他画像的字迹显现出来,水部画像上写的是“卵有如山隔春山其”,山部画像则写着“以旌也雪树皆涡屋”。

宁不空思索片刻,先用谐音重读之法,瞧这几行字是否用了谐音,继而又转换字序,瞧这些字是否调换了顺序,若将其重新排列,能否读出通顺句子。

宁不空本是少有的聪明人,一旦陷入此等谜题,必然冥思苦想,废寝忘食。陆渐见他念念有词,甚觉无味,当下出门,却见仓兵卫孤零零跪在花圃前,一动不动,不由暗叹,寻来一张蒲团,说道:“仓兵卫,你跪在上面,舒服一些。”

仓兵卫啐了一口,恨声道:“我死了,也不要你可怜。”陆渐气得说不出话来,骂道:“谁想可怜你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说罢将蒲团扔到他面前,转身便走,忽听得仓兵卫在身后发出低低的啜泣声,不觉胸中一痛,双眼酸热。

他躺回床上,寻思道:“仓兵卫虽然可怜,但怎么说也有父母,我却只有爷爷,现在连爷爷也没有了,仓兵卫有我可怜他,谁又来可怜我呢?”想着想着,眼泪不绝滑落。他还记得那些海外奇谈,虽是陆大海的胡编,此刻想起,却是别有趣味;又还记得,那年他去卖鱼,被几个镇上的小泼皮抢走了鱼,按在泥地里往死里打。事后陆渐带着一身泥,哭着回家,陆大海听说了,二话不说便出了门,可很久都没回来,直到傍晚,陆渐才知道,爷爷打断了一个小泼皮的腿,被衙门抓去,打了三十大板,关在牢里。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又累又饿,浑身疼痛,心里却默默发誓,以后不论爷爷怎么说谎,怎么输钱,自己也不会怪他,不会跟他吵闹。那一夜,他忽然长大了,开始织网、打鱼,担负起家中的生计。

这天晚上,陆渐不知为何十分伤心,竟是哭着睡去的。第二天醒来,推门一瞧,却发现仓兵卫倒在地上,浑身滚烫,陆渐忙将他抱回房内,找来大夫,诊断之下,却是受了风寒。陆渐去见宁不空,却见他神色呆滞,口中念念有词,似乎说什么“八图合一”。陆渐叫唤,他也不理,只得自作主张,叫来鹈左卫门,让他带仓兵卫回家休养。

送走仓兵卫,院子里越发冷清,陆渐算账之余,寂寞无聊,削了一把木剑,重新练起“断水剑法”,当他使剑之时,忽然发觉,自己念头方萌,木剑早已刺出,有时心中才想到十招,手上已使到十五六招上下,一把木剑如风中枯叶,飘忽迅疾,超乎想象。

陆渐心中惊讶,猜测必是《黑天书》之故,不觉叹了口气,遥想姚晴往昔总是埋怨自己出剑太慢,若是看到今日这般快剑,也不知有何感想。想到姚晴,他胸中大痛:“三年不见,也不知她变成什么样子,仙碧姊姊给她解了毒么?她住在哪里?她父母双亡,家园被焚,孤零零的一个人,会不会伤心寂寞。”

一时间,陆渐望着碧空流云,不觉痴了。忽听咯咯笑声,有人道:“小气男,丢了猫儿,还在伤心吗?”陆渐回头瞧去,只见阿市和服色白如雪,双袖和两膝处点缀了几点粉红樱花,怀中的北落师门与白衣混同一色,若非碧蓝双瞳,几乎难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