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劫波卷 第七章 否极泰来(第2/10页)



此刻风浪渐歇,东天露出微光,花晓霜定神瞧去,但见阿滩偌大身躯团作一堆,面色灰败,气息已是有进无出了。花晓霜瞧出他身罹奇毒,好不惊疑,探他脉门,不由大惊道:“九阴之毒。”放开阿滩,后退两步,摊开手掌一看,却见掌心两个紫黑圆斑已成淡红。花晓霜恍然大悟,原来二人拼斗之机,她不觉用上“转阴易阳术”,将九阴毒逼到掌心。按理说,她习练未久,功力尚浅,虽将“九阴毒”汇聚一处,也是无力排出,须以生人活畜为媒,循其经脉,将阴毒转嫁过去,但中毒人畜却是非死即伤。阿滩修为不足以抗衡九阴毒,与她拼斗内力,自是飞蛾投火,自找没趣。

花晓霜精通黄歧之术,心里雪亮:自己天生异体,不经意间已练成了极厉害的毒掌功夫,一时望着掌心那对红斑,欲哭无泪。赵呙见她胜了,一头扑过去,叫道:“阿姨!”花晓霜悚然一惊,错步后退,赵呙身子虚弱,不禁一跤摔倒,哭了起来。花晓霜大感歉然,取出金风玉器丸,给阿滩服了一粒,然后蹲下来,向赵呙道:“好啦,来,乖乖搂住我脖子,我抱你起来。”赵呙见她双手缩在袖里,始终不肯拿出,心中奇怪,但也只好依她言语,抹了泪,伸臂环住她脖子。花晓霜直起腰来,一双手掌始终不与他身子相触,心中好不苦恼:“师父千叮万嘱,让我不可使毒伤人,没想到我竟练成毒掌。我身为医者,却变成使毒害人的大祸害,这般活着,不如死了得好……”悔恨不已,呆怔当场。

赵呙循她目光看着阿滩,心中佩服,道:“阿姨好厉害。”花晓霜摇头苦笑,举目看去,只见云殊襟上鲜血淋漓,伤势不轻。再看另一方,花生步步进逼,贺陀罗节节后退,柳莺莺则施展小巧功夫,闪转腾挪,伺机伤敌。花晓霜见二人竟占上风,心头甚喜。

花生与贺陀罗斗了一百来招,忽觉贺陀罗劲力转弱,已不如方才难当。柳莺莺不觉心喜:“这恶人到底年岁大了,当不得小和尚少年生力。”只见贺陀罗向着船尾不住退却,花生气势如虹,越发逼近。不知不觉,贺陀罗已退至船舷。此刻花生气势蓄足,身形一敛,双拳拢入袖中,猛然挥出,正是“大金刚神力”中“一合相”。“一合相”出自佛经,指代世界万物之合,是以尚未使出,便己聚集浑身之力,有着无畏无惧、无坚不摧的大威力。但也因威力太大,易发难收,故而若修为不到,一招不能伤敌,难免为敌所乘,然而当今之世,能当这一击的高手,却已是风毛麟角,仅以气力而论,几已无敌于天下。

花生使出这招,心中却甚迷惘,但觉出手太过轻易,似非出自本意,倒像是被贺陀罗牵拉着使将出来。他劲力才吐,突见贺陀罗身形如蛇,扭动数下,让过来拳,右手搭上花生手臂,腰身疾转,借力便旋,这一招来得既快且巧,只听贺陀罗疾喝一声:“下去。”花生一个站立不定,失声惨呼,头在下,脚在上,一咕脑儿栽下海去。

贺陀罗一击得手,纵声大笑。原来,他早已窥出小和尚劲力收放之间,尚不能随心所欲,是故卖个破绽,引出花生使出这招“一合相”,然后借力打力,将他掼下船去。这两下剧变横生,柳莺莺竟是瞧得呆了。贺陀罗一声笑罢,纵上前来,三招不到,便将她一指点倒,柳莺莺数日来心力交瘁,此时一想落入这大恶人手里,不知要受何种污辱,顿觉天旋地转,几乎儿昏了过去。

贺陀罗点倒柳莺莺,眼见哈里斯与云殊斗得正急,当下一手叉腰,笑道:“我的儿,你且照看这女子,让洒家来侍候云大将军。”大步跨上,替下哈里斯,云殊武功本就逊他一截,此时受了内伤,更加不是对手,贺陀罗三拳两脚,便将他迫得缚手缚脚,退让不迭。

哈里斯跃至一旁,见柳莺莺神色委顿,但云鬓花颜,秀丽不减,软绵绵躺在那处,更堪怜惜。哈里斯只瞧得嗓子一阵发干,舔舔嘴唇,狞笑着逼上。柳莺莺被他一双怪眼看得心惊,欲要咬舌自尽,但穴道被制,提不起半分气力,一时惊急万分,血气直冲人脑,几乎昏了过去,忽听一声:“柳姊姊……”柳莺莺心头一震,侧目看去,却见花晓霜神色惊惶,抱着赵呙奔将过来。哈里斯不见阿滩影子,心下诧异:“难不成大喇嘛不济事,竟被这小姑娘斗倒了?大喇嘛武功不在我之下,这小姑娘定有什么出奇手段。宗师说得好:赢一百次不打紧,输一回也嫌多。我须得小心。”当下揪住柳莺莺秀发,阴笑道:“你敢过来?大爷一掌把她拍烂。”

花晓霜看了看哈里斯,又看看柳莺莺,说道:“我们一个换一个,你放开柳姊姊,抓我好了。”柳莺莺心中一酸:“傻丫头,你来胡说什么……什么一个换一个?早知如此,我何苦为你操心,跳海自尽,岂不干净……”哈里斯绿眼珠一转,笑道:“也好,你伸手过来。”花晓霜望了柳莺莺一眼,放下赵呙,伸过手去。哈里斯觑着她瘦棱棱的胳膊,暗想:“这女人长得倒不坏,只是这手臂儿瘦了些,不过捉一个是捉,捉两个也是捉,只要是漂亮女人,老爷我绝不嫌多?”歪嘴一笑,试着抬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