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劫波卷 第六章 烟波微茫(第2/8页)



般若锋本贺陀罗自创兵刃。与之相合,还有一路“大自在天之舞”,威力奇大,他珍为绝技,从不轻使。初时与梁、云二人交手,他自重身份,未用兵刃,现今自忖不出绝招,难以速胜。当即“般若锋”凌空一抖,向云殊劈下,却是单刀刀法。云殊缩身避过,还了一招“罔两问景”。贺陀罗手腕斗翻,般若锋向前探后勾,又变钩法,锁拿云殊手腕。云殊不料他刀中带钩,忙收掌后退。贺陀罗如影随上,招术忽刀忽钩,乍听裂帛声响,云殊衣襟着了一下,断成两截。赵呙身处斗场,惊得双眼紧闭,只觉得四面八方气流回旋,刮得面皮生痛,心头一骇,哇的哭了起来。

梁萧恼恨云殊偷袭,不愿相帮,但听得赵呙哭声,一颗心顿又软了,忽觉柳莺莺玉手津津生汗,侧目一看,见她盯着云殊,微有关切之色,没来由心中泛酸,冷笑道:“你嘴里跟我怄气,心里却在意那姓云的吧?”柳莺莺脸色微变,扔开他手,怒道:“你放屁……”她眼里泪花滚来滚去,高声道,“在意他又怎样啦?你能找妻子,我便不能找情人么?你是我什么人,我在意谁,要你来说嘴么?”梁萧心往下沉,冷冷道:“不错,你在意谁,不用我说嘴!但你记住了,我不是救他,更不是帮你!”忽地伸腿挑起地上散落的一杆长枪,迎风抖出,向贺陀罗背心疾刺过去,朗声道:“白刃对空拳,不害臊吗?”他先刺后喊,枪尖与叫声同时抵达,看似光明正大,实则近乎偷袭。贺陀罗心中暗骂,般若锋反手挥出,如风车般滴溜溜一转,顿将枪尖绞落。梁萧不料“般若锋”竟有如此妙用,赞道:“好功夫。”也不收势,手中白蜡杆向下一沉,蓦地横扫,正是“太祖棍法”中一招“横扫千军”。“太祖棍法”于宋之一代流传极广,宋太祖赵匡胤以一条杆棒打下四百座军州,凭得就是这路棍法。后世学武者大都会使,但同是一路功夫,不同人使来,威力大有不同。只见梁萧一杆棒在手,便如苍龙戏水,野云孤飞,往往于极寻常的招术之中,生出极不寻常的威力。

二人惊鸿矫电般拆了数招,难分胜负,贺陀罗竟斗不下一路“太祖棍法”,不觉焦躁起来,白眉倒立,厉叱道:“赵匡胤何足道哉?”般若锋忽地大开大阖,宛若飞雪满天,无所不至,只听刷刷刷异响连连,杆棒节节寸断,顷刻间仅余四尺。梁萧笑道:“中土英才辈出,岂只赵匡胤一个?”谈笑间,举棒数振,潇潇洒洒脱出“般若锋”的利刃,刺向贺陀罗胸口。贺陀罗心道:“好家伙,棍法不成,又用剑法么?”这路“归藏剑”远非“太祖棍法”可比,他不敢大意,挥舞般若锋,凝神对敌。

云殊挥拳逼退哈里斯,忽听梁萧之言,心血上涌:“这奸贼虽然可恶,但这话说得极是,我中土英才辈出,岂有灭亡之理,假以时日,定可扫灭鞑虏,中兴汉室……”心中激动不已,低头望去,却见赵呙小脸煞白,双目紧闭,早已惊得昏了过去。云殊心中暗叹,忽觉大船猛震,船上众人无不东倒西歪。云殊拿桩站定,心下骇然:“不好,那头鲸鱼真来作怪了。”

梁、贺二人被这一震,各自退开。贺陀罗定住身形,毒念陡起:“都是姓梁的小子坏我大事。洒家得有今日,全是拜他所赐。”暴喝一声,“般若锋”横批竖斩,直扑梁萧。梁萧举棒拆了两招,足下又是一震,船身再倾。梁萧动念奇快,借此倾斜之势,足下一转,到得贺陀罗身侧,挥棒刺他“五枢”穴。这招合以天时地利,贺陀罗躲闪不及,长吸一口气,“五枢”穴忽地陷落三寸。梁萧这一棒本已刺到他肌肤,忽觉棒下一虚,错愕间,贺陀罗掷出般若锋,向他面门扫来。

梁萧不及转念,双腿钉地,上身疾仰,只觉“般若锋”掠面而过,刮得面皮生痛。他避过这招,心道贺陀罗兵刃脱手,正该趁虚而人,身形未稳,杆棒挽出一个平花,刺向贺陀罗胸口。谁料贺陀罗反手一招,那“般若锋”竟又飞回到手中。梁萧收棒不及,“般若锋”寒光数闪,喀喀两声,杆棒断作三截。

贺陀罗这一放一收极是出奇,正是“大自在天之舞”的杀着,以此破敌,从未有失,当下左掌再吐,正中梁萧右胸,梁萧闷声惨哼,翻出丈余,立足未稳,身侧一股劲风全无征兆,忽然袭来。这一掌来得迅猛突兀,梁萧即便全神防备,也不易避开,何况此时他才遭重创,全无抗拒之能。一刹那,只觉腰胁剧痛,身不由主抛起两丈,直向海中落去。下坠之际,他恍惚看见,云殊立身船头,一手握拳,神色说不出的阴鸷。梁萧只觉心中一阵狂怒,一道殷红血箭夺口而出,只听哗的一声,海水冰凉,四面涌来,硬生生将他拉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