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牧云笙(第3/18页)



  “嗯,我要画能画得比他们好得多……咦,你怎么了?生病了么?你的脸好红,满头大汗的……”“你千万不要对人说我带你看过这些啊,我会被我父亲打死的。”“哎呀兰珏儿,”牧云笙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不如我帮你画一张吧……”“才不要啊!啊哈……”看牧云笙作势伸手来吓,兰珏儿象小兔儿一样蹿了出去。

  他们在充满尘灰的阁楼上打闹,用画卷互相丢掷。腾起烟尘一片。

  忽然间牧云笙看到了什么,他站住了,定在那里。

  在刚才,好象转身之间有一个人在一旁注视着他,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眼神。

  牧云笙回过头去,背后当然没有人。

  他正要转回头,忽然间,他看见了她。

  兰珏儿见牧云笙看着墙边,脸色苍白,象是傻了一样,上来好奇地问:“你到底怎么了啊?”牧云笙不答话,只怔怔向前走去,一直来到墙边。

  那里,案下,散开着一幅画。

  画上是一位女子,立于风雪之中,背景是苍茫的江河远山,而她那姿态,正象是远望茫茫,不知去路间,猛听到一声招唤,惊回头时,望见那唤她之人,眼中半是悲凉,半是欣喜,竟是轻轻点睛处,凝落着百感交集。

  牧云笙身心俱撼,呆立在那里,痴痴望着,口中只喃喃道:“这画……”他大叫一声,倒退出去,跌撞奔下楼宇,人事不省。

  5等他醒来,皇妃和女孩们围在他身边,关切无比。

  “你没事吧……怎么了?玩得太累了?兰珏儿吓死了,还在哭呢。问她出什么事她也不说……光哭。”牧云笙静静地站了起来,不顾旁边惊异的目光,走向殿外。

  外面月已初升,晚风习习。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他刚才究竟看见了什么?她是活着的……就活在那幅画里。这样的一位美丽女子,为何会孤立寒江之畔?又是谁有这样神俊之笔,将她的灵魂映入画中?那一瞬间,他分明看见她眼神的转动,她正有太多的话想要诉说。

  这绝不是一副普通的画,而自己习画多年,鉴品无数,却为何会有这样一副自己从未听说过的绝世珍品留在这里?牧云笙想再回去看那幅画,可来到那堆存陈物的楼阁前,却发现这里早被皇后下令清扫一空了,所有旧画已被堆在门前,点火烧毁。牧云笙怔怔看着那火焰,呆立良久。

  ***6从那之后,牧云笙却仿佛突然魔障了,天天把自己关在殿中,也再不去找女孩子们戏耍,只把画纸铺来,然后提笔望着白纸,愣上好几个时辰。有时偶尔落上几笔,又立刻揉卷了纸,丢在一旁。

  他想重画出当日所见那女子的神韵,却是再怎么也无法重现。从此更是终日痴痴迷迷,走路时,进食时,会突然冲回殿中作画,或是折下树枝,即时就在地上开始勾画。

  他这一痴迷于画稿,所有其他皇子的宗党不由高兴了。传言立刻四起,说六皇子得了痴症,如此疯颠,将来必然不可能再与其他皇子相争帝位。

  亲小笙儿的臣工包括宫中伴读女孩儿们都在为小笙儿犯愁。可是他天性心中没有江山,谁又能改变得了他呢。

  7那一天,牧云笙记不清是哪一日了,只记得阳光明灿灿的,风徐徐吹起城边的柳叶。他的记忆仿佛所有人的都在笑着,仿佛一切都那么美好。

  这天是他命运改变之日么?直到他迟暮之时他也无法确信。

  牧云笙看到了那人,白发高冠,苍老干瘦。

  “这是世上极致的宝物,我要把他给予能看清它的真实的人。而他要用他最珍视的东西来交换。”“这宝物究竟有何妙处?”他的父皇,明帝牧云勤好奇问道。

  “要展示此宝,首先请陛下在皇城殿外搭起十丈高台,一分不能多,一分不能少,在高台中用柔丝系一横杆,中开一小孔,与此珠径相同,也一分不能多,一分不能少。然后等到三日后云殇之交时分,一分不能多,一时不能少,那时我方能展示此宝。”明帝上下打量这个人,然后点点头。“好,依你而言。但届时没人愿意与你换此宝物,你就要被以欺君之罪处斩。”三日之后,高台搭起,明帝与好奇的嫔妃皇子与官员们站在太华殿阶上,看献宝老人登上高台,用一个形状古怪的记满刻度的工具不停的计算着什么,极小心的调整那系着横杆的丝线的长度,使横杆保持在某一高度,并使横杆的孔眼所对的角度与阳光的角度一致,然后将明珠慢慢填入横杆中的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