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伯特·韦斯特——尸体复生者 Herbert West-Reanimator(第3/15页)

等待的过程让人觉得害怕,但韦斯特从未表现出过半点儿犹豫。他不时用听诊器检查样本,而且泰然地接受了失败的结果。大约四十五分钟之后,尸体仍然没有一丁点儿生命迹象。于是他失望地宣布自己的药剂没有效果,并且决定在抛弃自己努力获得的可怕奖品前抓住机会更改药剂中的一种成分后再试一次。那天下午出发盗取尸体前,我们已经在地窖里挖出了一个坟,按照计划,我们必须在黎明时分将实验后的尸体填进去——因为房子里虽然装了一把锁,但我们仍然不愿意冒哪怕一丁点儿风险,免得有人发现房子里的恐怖景象。况且,即便我们能够将尸体留到第二天晚上再做实验,样本肯定也不新鲜了。所以,为了赶在处理尸体前再进行一次实验,我们将那位沉默的客人留在黑暗中的桌子上,提着房子里唯一的电石灯去了相邻的实验室,开始专注地配置起新的药剂来;韦斯特以一种近乎狂热的苛刻监督了整个称重与测量过程。

可怕的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而且完全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当时,我正将一些东西从一支试管倒进另一支试管里,而韦斯特则忙着摆弄那盏我们用来在没通煤气的屋子里替代本生灯的酒精喷灯,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刚离开的那个漆黑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如同魔鬼般的尖叫。我们从未听过那样的声音。就算是从突然打开的地狱深渊里传出来的、该被诅咒的苦难嚎叫也不会比我们所听到的可憎的混乱声音更加难以描述。那不可能是人类的声音——那不是人类应该发出的声音——我与韦斯特像是受到惊吓的动物,冲向了最近的窗户,压根儿就没有去想自己不久前做过的事情,或是我们可能发现的东西;我们打翻了试管、油灯还有蒸馏器,最后跳出窗口,朝那片漫天星辰照耀着的乡间夜色跑去。当我们发疯一般地逃向城市的时候,我认为我们大声尖叫过;但当我们真正跑进市郊的时候,我们克制住了自己的神色——表现得就像是两个豪饮作乐忘了时间,正跌跌撞撞赶着回家的狂欢者。

我们没有分开,而是一同回到了韦斯特的房间里,然后点着灯压低声音讨论到黎明时分。到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冷静了下来,对整件事也有了理性的解释,并且策划好了后续的调查计划。于是我们在白天睡了一觉——并翘掉了当天的课程。但那天晚上,报纸上两桩毫无关联的新闻再度让我们辗转反侧起来。其中一则新闻提到查普曼那座废弃的老农舍发生了不明原因的火灾,并且被烧成一堆废墟——我们意识到这肯定是因为我们打翻了灯。另一则新闻则声称是有人在波特墓地试图挖开一座新修好的坟,但却失败了,坟地上留下了一些抓扒泥土的痕迹,但却没有铁锹动土的迹象。这让我们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我们非常小心地拍实了那座坟丘。

而在那之后的十七年里,韦斯特经常会回头张望,抱怨说自己总觉得身后有脚步声。而现在,他失踪了。

II 瘟疫的恶魔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十六年前的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夏天。那年夏天,伤寒如同一只从魔王宫殿里阔步走出来的恶毒魔鬼般,在阿卡姆城中狞笑肆虐。如今再回顾起那一年,绝大多数人最先想到的就是那场凶恶的天灾,因为真正的恐怖一直扑打着它的蝠翼,盘旋在克莱斯特彻奇公墓里重重叠叠的棺材堆上;但是,我在那段时候经历了一件远比伤寒瘟疫更加让人恐惧的事情——而现在,赫伯特·维斯特已经失踪了,知道那件事情的人也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那年暑期,韦斯特与我在米斯卡塔尼克大学的医学院里从事一些毕业后的工作。那些尝试复活死者的实验已经让我的朋友变得声名狼藉了,因此当不计其数的小动物被他以科学的名义屠杀后,我们那位富有怀疑精神的院长——艾伦·哈斯利博士,下令禁止了那项恐怖的研究。但那也只是表面上的中止而已;韦斯特仍然在他阴暗的公寓房间里继续进行某些秘密的实验,并且在一个让人难以忘记的可怕夜晚从波特墓地偷走了一具人类尸体,并且将它带到了一座位于麦铎山另一侧的废弃农舍里。

当时,我与他在一起。我看着他将那管他觉得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恢复生命的化学与物理过程的药剂注射入了尸体静止的血管。事情有一个非常可怕的结果——我们刚开始几乎被吓得精神错乱,但后来却觉得那是因为自己的神经绷得太紧了——而韦斯特在那之后落下了一种逼人发疯的错觉,他总觉得有东西在侵扰和猎杀他。那具尸体并不是特别的新鲜;显然,想要让复活者拥有正常的心智,尸体必须非常的新鲜;随着老房子被大火烧毁,我们也没办法再把它重新埋进土里了。如果我们能知道它最后有没有被埋进土里,事情可能会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