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巨蛇现身(第8/10页)

“抱歉,”我低声说道,“下回提前给我点通知,我会注意调整我的表情的。”

他突然站起来,走到窗边,站在那里背对着房间,双手绷紧放在窗底框上。屋里寂静得特别尴尬。我不想看詹米,便假装特别关注桌上的一瓶茴香籽。

“我妻子已经去世了,”他突然说道,“她当时从英格兰来牙买加与我会合,是在船上去世的。”

“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詹米安静地说道,“孩子当时是跟着她的?”

“是的。”约翰勋爵转过身,倚靠在窗底框上,春日的阳光将他的头颅照出剪影,给了他一个闪亮的光环。“威廉与伊莎贝尔特别亲近。伊莎贝尔是他出生过后知道的唯一的母亲。”

威廉的生母吉尼瓦·邓赛尼在生他的时候去世了。他那所谓的父亲埃尔斯米尔伯爵也在当天因故去世。这些詹米已经告诉我了。詹米还跟我说,吉尼瓦的妹妹伊莎贝尔照顾了失去父母的威廉,约翰·格雷在威廉六七岁的时候娶了伊莎贝尔——那时詹米正好停止为邓赛尼家工作。

“我很抱歉。”我真诚地说道,我感到抱歉的不只是他妻子的过世。

格雷看了看我,然后朝我微微点头,表示认可。“当时我的总督任期就要结束,我本打算,如果家人适应岛上的气候,我就定居在那里。结果……”他耸了耸肩。

“母亲的去世让威廉特别伤心,我觉得应该用各种可能办法,分散他的心思,而我几乎立即就有了机会。我妻子的遗产包括了一个位于弗吉尼亚的大庄园,她在遗嘱中把这个庄园留给了威廉。在她去世后,我庄园的经纪人来询问我,请求我的指示。”

他从窗边走开,慢慢地走回我们坐着的桌边。

“我还没有见到庄园,没有衡量这里的状况,没法判断怎么做。所以我决定,我们应该坐船到查尔斯顿,然后从那里走陆路去弗吉尼亚。我觉得旅途的新鲜感可以让威廉不那么伤痛——很开心,据我观察,这个目的似乎达到了。与过去几个星期相比,他开心了许多。”

我张开嘴,想不顾后果地说弗雷泽岭似乎并不在他的那条路线上,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他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因为他朝我苦笑了一下。我真的要掩藏下我的表情,我心想。让詹米能够读懂我的心思,感觉很不舒服,这是一回事。让完全陌生的人随意进出自己的心扉,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个庄园在哪里?”詹米问道。他的问题稍微得体一些,但也暗含着同样的意思。

“离这里最近的有个叫林奇堡的镇子,就在詹姆斯河上。”约翰勋爵看着我,仍然啼笑皆非,但显然恢复了好心情,“你们这山上虽然远,但我们绕路过来,其实也就多赶几天路而已。”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詹米身上,稍微皱起了眉头。

“我跟威廉说你是我的老熟人,当兵时认识的。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我这种欺骗吧?”

詹米摇摇头,一边的嘴角稍微扬起。“欺骗,是吗?我想,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介意你说我是老熟人,而且说是老熟人也并没有错。”

“你觉得他不记得你?”我问詹米。他在詹姆斯党起义后被俘成为战犯,曾经在威廉家在英国的庄园里当过马倌。他犹豫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应该不记得。我离开黑尔沃特的时候,他还没有满六岁。对于孩子来说,那都是半个人生前的事情了,而且远在另外一个世界。他不会记得一个叫麦肯锡的马倌,更不用说把那个名字与我联系起来。”

威廉见到詹米时,肯定没有把他认出来,但是当时他太担心那些蚂蟥,没心思注意其他人。我突然想到什么,于是朝约翰勋爵转过身去。他正不停地摆弄着之前从口袋里掏出来的鼻烟盒。

“告诉我,”我突然冲动地说,“我不是要让你伤心,但是……你知道你妻子是怎么去世的吗?”

“怎么去世的?”我的问题让他有些惊讶,但是他很快镇定下来,“因为该死的腹泻去世的,她女佣是这么说的。”他轻微地抿了抿嘴,“我相信,那样的死并……不好受。”该死的腹泻,呃?从阿米巴痢疾到霍乱之间的任何病,人们的标准描述都是这样。

“当时有医生吗?船上有人照顾她吗?”

“有。”他有些尖刻地说,“你什么意思,夫人?”

“没什么。”我说,“我只是想,威廉是否就是在那里看到别人使用蚂蟥的。”

他的脸上闪过理解的神情:“噢,我懂了。我没有想……”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伊恩正在门口徘徊,显然是不愿意打断我们的对话,但脸上却有着明显的紧急神情。

“你是想要什么东西吗,伊恩?”我问道,打断了约翰勋爵的话。他摇了摇头,棕色的头发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