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苏厄德医生的日记(第2/6页)

“我再次向您发誓!”教授大声说。哈克夫人笑了,笑得十分幸福,她靠回沙发上,就像是放下了一个重担,然后说:

“我要给你们一个警告,你们切莫忘记:那个时刻,一旦来临,很可能来得很快,完全出乎意料,那样的话你们一定不能耽搁时间,错失机会。到那时我自己也许——不!如果那个时刻来了,我会——和你们的敌人为伍,对付你们。”

“我还有一个要求,”她说到这里,变得非常严肃,“这个要求不像刚才那些那么至关紧要,但是我希望你们能为我做一件事,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们默许了,没人说话,也没有必要说话。

“我想要你来念悼同,”她的话被她丈夫的深深叹息打断,她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上,继续说,“总有一天,你要为我念悼词。不管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这对你们也是个慰藉。我最亲爱的,我希望你来念,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能永永远远地记住你的声音!”

“但是,噢,我亲爱的,”他恳求道,“死亡离你还远呢。”

“不,”她一边说,一边抬手示警,“我现在已经深深陷入死亡了,比埋入坟墓陷得更深。”

“噢,我的妻子,我非念不可吗?”他开始念之前问道。

“这会给我带来安慰,我的丈夫!”她说。她已经准备好了《圣经》,于是他开始念。

我怎么形容这奇怪的一幕呢——谁能形容得出来?那么庄严,那么肃穆,那么悲伤,那么可怕,但又那么甜蜜。看到一群充满深情和奉献精神的人跪在一位衰弱哀伤的女士周围,听到她丈夫充满柔情、因心碎而时时念不下去的声音,即使是一个无神论者,一个把神圣或激情的场面都看做滑稽事情的人,心也要软的。他还没读完死者悼词里那简单而优美的句子,就说:“我……我读不下去了……我读不出来……我的声音……没法说话了!”

她完全平静地听着。这看起来太奇怪了,即使是受了感动的我们,也觉得怪异,不过这确实给了我们很大的安慰。然后她安静了,显示出她的灵魂自由状态就要结束了,不过我们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绝望。

乔纳森·哈克的日记

十月十五日,瓦尔纳

我们在十二日早上离开了查令十字街,当天晚上到了巴黎,然后搭上了东方快车。我们日夜不停地前进,大约五点钟的时候到了这里。戈达明爵士去领事馆看看有没有给他的电报,其他人就去了奥德赛旅馆。旅行中出过几件小事,但是我急着赶路,没有心情理会。在“凯瑟琳女王”号进港之前,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感谢上帝!米娜安然无恙,看起来还强健了一些,她的脸色恢复了往常的鲜艳。她睡得很多,整个旅途中几乎都在睡。在日出和日落之前,她会清醒警惕起来,在这个时刻给她催眠几乎快成了范海辛的习惯。最初,这样做还需要一些工夫,他要做不少动作,但是现在,她似乎很快就会进入催眠状态,就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不需要范海辛做多少动作。在这种时候,他就成了发号施令的人,而她的思维顺从着他。他总是问她看到和听到了什么。对于第一个问题,她会回答:

“什么也看不到,一片漆黑。”

对于第二个问题,则回答:

“我听到浪花拍打船身的声音,还有水哗哗流过的声音。帆布和缆绳扯紧时,桅杆和帆桁咯吱作响。风声很大——我听见风吹着桅索,还有船头劈开浪花、泛起泡沫的声音。”这就是说“凯瑟琳女王”号还在海上,匆匆开往瓦尔纳。戈达明爵士刚刚回来,带回来四封电报,拍发日期是从我们启程以来,每天一封,说的都是同样的事情:“凯瑟琳女王”号没有给劳合会任何消息。他在离开伦敦前,嘱咐他的代理人每天发一封电报,报告“凯瑟琳女王”号是否有消息。即使没有任何消息,也要发电报,这样他才能随时掌握伦敦的情况。

我们吃过晚饭,早早上床。明天我们就要去见副领事,如果有可能,等船一靠岸,就安排我们上船。范海辛说,最好能在日出和日落之间上船。伯爵即使变成蝙蝠,也不能靠着自己的力量飞过流水,所以不可能离开船。而且他无法保证能避人耳目地变回人形——他显然想要避免引人注意,所以他一定会留在箱子里。如果我们能在日出后上船,他就任凭我们摆布了,只要我们打开箱子,在他醒来之前抓住他就行了,就像我们抓住可怜的露西小姐那样。他几乎没什么机会从我们手里逃走。我们想官员或水手不会给我们找多少麻烦。感谢上帝!在这个国家,贿赂一下就什么都行了,我们有足够的钱。我们只要确保船不会在日落和日出之间,不给我们个消息就进港,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我想,只要花点钱就能办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