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米娜·哈克的日记(第2/7页)

后来

他来了又走了。多么奇异的一次会面啊,现在脑中仍然不时出现当时的情景。感觉就像一场梦。这些全都是可能的吗,或者其中的一部分是可能的吗?如果我事先没有读过乔纳森的日记,那么我可能一点也不相信。我那可怜、可爱的乔纳森!他经受了多大的折磨啊。请求仁慈的上帝,不要让这些经历再次折磨他。我要努力去挽救他,但是如果他知道他的眼睛、耳朵和大脑并没有欺骗他,而且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实——虽然结果可能很糟糕或很可怕——那么这对于他来说也可能是一个安慰或帮助。也许正是这种怀疑折磨着他,当疑问被解决,当无论现实或梦想中的那些事情被证明是事实,那么他在承受这种打击的时候就会更加从容和准备得更加充分。如果范海辛医生是阿瑟和苏厄德医生的朋友,如果他们能够将他从荷兰一路带来照看露西,那么他一定是一个善良而聪明的人。在与他的会面中,我能感觉出他很善良而且具有高贵的品质。他明天到来的时候,我将询问他有关乔纳森的事情,祈求上帝,所有这些痛苦和焦虑能够以好的结局收场。我曾认为最好进行一些访问。乔纳森在《埃克塞特新闻》的朋友告诉他,记忆是这样一种结构——你必须能够记录下所有说出的话语,即使你在之后必须对其中一些进行提炼。这是一次罕见的访问,我要将一字一句都记录下来。

记得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是两点半。我紧握双手,鼓足勇气,静静等待。几分钟之后,玛丽打开门并喊道:“范海辛医生到。”

我起身施礼,他向我走来:中等身材、体格强壮,胸膛宽阔,双肩微向后倾,颈部稳固地支撑着头颅。头部的稳定感会立刻给人一种充满智慧和力量的感觉。他的头有一种贵族的感觉,形状漂亮,耳后部分显得宽大。方形的下巴刮得很干净,一张很大、棱角分明和善言辞的嘴,鼻子的形状很漂亮,非常挺拔,但是嗅觉应该很灵敏,随着浓密的眉毛向下弯曲而嘴唇紧闭,鼻子就似乎被加宽了。前额宽阔平整,看起来就像起初垂直升起,然后斜插入两鬓。他那淡红色的头发无法在这样的额头上耀武扬威,只能自然地向后或向两旁散落。深蓝色的大眼睛之间的间距很大,并随着这个人的心情而显得敏锐、温柔或严厉。他对我说:

“哈克夫人?”

我深施一礼,作为肯定。

“那就是米娜·默里小姐?”

我又再次点头。

“我是来见米娜·默里小姐的,就是可怜的孩子露西·韦斯特拉的朋友。米娜女士,我是为露西小姐的死而来的。”

我说:“先生,对我来说,您是露西·韦斯特拉的朋友和帮助者,这一点已经很好地证明了。”我伸出双手。他握住我的手,温柔地说:

“米娜女士,我知道那纯洁女孩的朋友一定也非常善良,但是我仍然需要确认。”他以谦恭有礼的一鞠躬结束了开场白。我问他为什么想见我,他马上开始说:

“我曾经拜读过您给露西小姐的信。原谅我,但是我必须查明某些问题,可又毫无头绪。我知道在惠特白您一直陪伴着她。她有时会记日记——米娜女士,你不用表现得这样惊讶,她的日记是在您走后开始记的,可能也是要效仿您——根据日记,她似乎经历了一次梦游而且是您救了她。我带着巨大的困扰来找您,希望您能本着善良之心告诉我所有您能记住的事情。”

“我想我能够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您,范海辛医生。”

“啊,那么您对这件事的记忆还清晰吗,细节上呢?对于年轻女士来说,这是很不容易的。”

“不,医生,我当时将所有的情形都记录了下来。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将日记给您看。”

“噢,米娜女士,太感激了,您会帮我很大的忙。”

我仍然忍不住想要稍微故弄玄虚一下——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最初的那个苹果在我们的口中仍然留下了一些余味——因此我将简写版的日记交给他。他深施一礼,接过日记并说道:

“我可以阅读吗?”

“悉听尊便。”我尽可能严肃地回答道。他将日记打开,但是立刻脸就沉了下来。然后他站起身,施了一礼:

“哦,您真是位聪明的女士!我早就知道乔纳森先生是一位感恩的人,但是,看!他的妻子也具有同样优秀的品质。我是否能够得到这份荣幸,请您为我朗读呢?当然,我想知道的并不是简写版。”直到这时,我的小把戏才结束,而我几乎要感到羞愧了。所以我从针线筐中将打印出的日记拿出来递给他。

我说:“请原谅。我忍不住这样做了。但是我一直认为您是为亲爱的露西之事而来,那么您就不需要在此停留——并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而是因为我知道您的时间很宝贵——我已经用打字机将它们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