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别跟法师打赌 Never Bet Against a Magus(第5/6页)
在喧嚣之上,罗根听到魁轻声细语:“永远别跟法师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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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赛尔知道自己优秀,但没想到如此优秀。灵如猫,轻似虫,壮如熊。肋骨和手腕没有痛,疲惫和疑虑也都一扫空。他无所畏惧,无法阻挡,无与伦比。雷鸣般的掌声推涌他,每个词都清晰可闻,每张脸都真真切切。他心中涌动的不是血,而是干柴烈火,他的肺犹如疾走流云。
休息时他根本不想坐下,一个劲想返回决斗圈。椅子是对他的侮辱,瓦卢斯和威斯特讲的全是废话。他们都不重要,都渺如尘埃,他们只配惊喜交加地赞美他,只配如此。
因为他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剑士。
瘸子格洛塔绝对想不到自己的话如此中肯:的确,杰赛尔只需稍加努力,就无所不能。他舞蹈般归位,忍不住笑出声。人们的欢呼让他肆无忌惮地迎面冲葛斯特大笑。一切如此完美。那双眼睛依然眼睑低垂,在杰赛尔留下的红色伤口上懒洋洋地盯着他,但里面多了些东西——震惊、警惕和尊敬。它们只配如此。
因为杰赛尔无以复加,无可匹敌,无法阻挡,无……
“开始!”
……能为力。身侧的疼痛突然袭来,让他倒抽冷气。他突然又害怕、又疲惫、又虚弱:葛斯特咆哮着,凶狠的劈砍接踵而至,雨点般落在杰赛尔的武器上,让杰赛尔像个受惊的兔子上蹿下跳。高妙的剑技、骇俗的预判和过人的反射神经全都荡然无存,而葛斯特的屠杀比之前更狠。长剑被打脱出抖如筛糠的手指,直接撞在围栏上,他升起一股撕心裂肺的绝望。人群叹息着,一切都结束……
……不,没有结束。这一剑就要砍在他身上。最后一剑。但这一剑好像在漂。好慢,好慢,好像在蜂蜜中一般。杰赛尔笑了,用短剑挡下实在轻而易举。力量又充盈全身。他跳起来,空手推开葛斯特,用短剑荡开长剑,接着又抵住短剑,他靠一把剑连续抵挡两把剑!场内陷入一片窒息的安宁,只听“噼里啪啦”的武器碰撞。杰赛尔的短剑左劈右砍,连削带打,密不透风,快得肉眼无法看清,快得他没时间思考,似乎是短剑在操纵他攻击。
一声清脆的剑吟响彻赛场,葛斯特伤痕累累的长剑被击飞了,未等落地,短剑也被挑飞出去。时间仿佛静止。手无寸铁的大块头正好站在边线上,抬头看向杰赛尔。满场观众鸦雀无声。
杰赛尔缓缓举剑,似乎此刻它重若千钧。他用短剑轻轻抵住葛斯特肋下。
“哈。”大块头轻声说,终于睁大双眼。
掌声如火山爆发,声浪越来越高,越来越猛,一波波将杰赛尔淹没。一切都结束了,杰赛尔感到难以言喻的空虚。他摇摇晃晃闭上眼睛,跪在地上,无力的手指松开剑柄。他虚脱了,好似刚才短短时间内用尽了一周的力气。他连跪着都觉费力,不确定自己能撑多久,可一旦倒下,又不知还能不能站起来。
他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架了起来,举到空中,人群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他睁开眼睛——他在不停旋转,一片片模糊不清的色彩从眼前掠过,他脑袋里充满各种声音。他被人扛在肩上。光头。是葛斯特。大个子举起他,就像父亲举起孩子,向观众展示,然后抬起头,朝杰赛尔露出丑陋而灿烂的笑容。杰赛尔不由自主地还以微笑。总而言之,一切都那么奇怪。
“路瑟获胜!”裁判无意义地高喊,没几个人听得见,“路瑟获胜!”
混乱的欢呼渐渐统一成有节奏的赞美:“路瑟!路瑟!路瑟!”全场为之摇晃。杰赛尔被人们的赞美弄得晕晕乎乎,像喝醉了。他为胜利而陶醉,为自己而陶醉。
欢呼声渐渐淡去后,葛斯特将杰赛尔放回决斗圈。“你击败了我,”他开心地笑着说,声音很奇怪,高亢轻柔几乎像个女人,“堂堂正正击败了我,我很高兴能第一个祝贺你。”他点点大脑袋,又笑了,毫不在意地揉揉眼睛下方杰赛尔留下的伤口,“你应得的!”他伸出手。
“谢谢你。”杰赛尔挤出一丝笑,以最草率的态度握了握大爪子,立马转身走回围栏。这他妈的当然是他应得的,丑八怪沾光也沾够了。
“英勇的一战!我的孩子!英勇的一战!”杰赛尔瘫进椅子,瓦卢斯元帅唾沫横飞地拍他肩膀,“我就知道你能行!”
威斯特笑容满面地递来毛巾:“这一战会被谈论许多年。”
道贺者们涌来,隔着围栏恭维。一圈圈笑容可掬的脸笼罩了他,其中他父亲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豪。“我知道你能行,杰赛尔!我从没怀疑!一分钟都没有!全家以你为荣!”但与此同时,杰赛尔注意到大哥似乎不太高兴,即便在庆祝胜利的场合,他还是挂着一贯刻板嫉妒的神情。刻板嫉妒的混蛋,就不能为弟弟高兴一次,哪怕一天都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