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2/3页)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股狂风刮来,令船身开始剧烈摇晃。我看向甲板另一边的阿德瓦勒,他用口型向我无声地说出了两个字:“飓风。”

第二股狂风吹来,船身再次剧烈震颤。如今时间也在跟我们作对,这场仗必须迅速取胜才行。我们必须夺下这条船,因为眼下的风尽管猛烈,但根本不能——完全不能——和真正的飓风相比。

你可以从最初几阵狂风的间隙判断出飓风将会在何时到来。你能看出飓风正从哪个方向袭来。如果你是经验丰富的海员——就像现在的我,那么你就能利用飓风,将它转变为你的优势。只要我们能尽快扬帆,就能逃离任何追兵。

没错,就是这样。想到我们能反过来利用飓风,我便将恐惧抛到了脑后。利用飓风,甩掉那些西班牙人。我在阿德瓦勒耳边说了几句话,我的新朋友点点头,开始把新计划的内容传达给其他人。

他们肯定以为,我们会从后甲板的主舱口发起一次缺乏协调、杂乱无章的攻击。

那就让他们为低估我们而付出代价吧。

我指挥一些人留在阶梯底部,制造出像在准备袭击的噪音,然后带领其他人来到船尾,闯进医务室,接着再悄悄从楼梯来到厨房。

下一瞬间,我们涌上了主甲板,不用说,那些西班牙士兵还懵然不知地背对着我们,滑膛枪瞄准着后甲板的舱口。

他们真是一群粗心大意的蠢货,不但背对着我们,还打算用滑膛枪跟刀剑搏斗,于是他们的下场就是被刀剑割开腹部和喉咙。有那么一会儿,后甲板成为了战场,我们无情地维持着奇袭带来的优势,垂死或死去的西班牙人纷纷倒在我们的脚边,直到最后几个在恐慌中跳下了船,而我们站在那里,喘息不止。

尽管船帆都已收起,另一阵狂风却让船身再次剧烈摇晃。飓风很快就会袭来。在港口里属于珍宝船队的其他船上,我们看到士兵们拿起了长矛和滑膛枪,准备应对我们的攻击。

我们需要换一艘更快的船,而阿德瓦勒看中了一艘,此时已率领一群人踏上了码头。港口的士兵们纷纷死在他们的刀下。我听到了滑膛枪的枪声,我们有几个人倒下了,但其他人已经冲上了旁边的那条盖伦帆船。这艘船的外观很漂亮——很快它就会成为我的船。

我们才刚刚登船,天就暗了下来,为这场战斗配上了合适的背景,也为即将到来的飓风做着预警。

狂风一次又一次地拍打船身,风势越来越强。我能看到那些西班牙士兵陷入了混乱,既害怕逼近的风暴,又畏惧脱逃的俘虏们,两者都是他们无力抗衡的。

战斗血腥而残忍,但结束得也很快,这艘盖伦帆船属于我们了。有那么一会儿,我还以为阿德瓦勒打算指挥这条船:他的确有权这么做——他不但释放了我,还在夺取这条船的战斗中一马当先。如果他想自己当船长,我会尊重他的决定,再去找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船。

他没有。阿德瓦勒更希望当我的军需官。

我简直感激不尽。他不仅愿意为我效命,而且还没有任何异心。只要我是个公正的船长,阿德瓦勒就会做我忠诚的军需官,而且永远不会掀起叛乱。

从我们友谊开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点,而经过这些年以后,我的看法也得到了足够的证明。

噢,还有观象台。观象台影响了我们的友谊。

就在我们扬起风帆的同时,第一缕飓风也吹了过来。强风带着我们离开港口,我转头看向船尾,只见珍宝船队其余的船只正在遭受狂风骤雨的侵袭。起先,他们的船帆疯狂地左摇右晃,就像失去控制的钟摆,风暴袭来时,船和船开始了碰撞。他们没有扬帆,而是坐以待毙,看到飓风将他们砸成碎片的时候,我的心情不由得一阵畅快。

我们周围的空气似乎越来越冷了。我看到头顶有云团正在聚集,它们飞快地掠过天空,遮蔽了太阳。下一秒,狂风、暴雨和海浪便朝我们拍打过来。我们周围的海浪仿佛在不断生长,化作高耸的海水之山,每一道海浪都像要淹没我们,将我们不断抛向浪头之间的低谷。

海浪冲刷着甲板。人们紧紧抓住舱门。我听到了尖叫声,几个倒霉的水手被海浪卷下了船。他们熄灭了厨房的炉火,堵住了每一个舱口和每一扇舱门。只有最勇敢也最老练的水手敢于在这时攀爬绳梯,试图操纵船帆。

前桅杆折断了,我担心主桅杆和后桅杆也会步它的后尘,但感谢上帝,它们挺住了。我为命运赋予我们的这艘快速又勇敢的船无声地祈祷起来。

天空飘着斑驳的乌云,但时不时会露出一缕阳光,仿佛太阳被它们当作囚徒关押在后:仿佛天气也在嘲笑我们。但我们仍在前进,三个人守在舵柄那里,还有好些人爬在索具上,仿佛在放飞一只大得可怕的风筝——他们在努力让我们摆脱风暴。减缓船速就意味着缴械投降,而投降就意味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