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4年7月8日(第2/6页)

“肯威大人!肯威大人!”

从人群中挤出一位年轻的绅士向我招呼着。我走近他身边,谨慎地说了句:“是的?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他伸出手示意握手。“查尔斯·李,先生。非常荣幸能够认识您。我被派来带您参观这座城市。并安排您落脚。”

我听说过查尔斯·李。他并非骑士团成员,但是渴望加入,听雷金纳德说,他应该会讨好我,想获得我对他的支持。他的出现提醒了我:我现在已经是骑士团的殖民地宗大团长了。

查尔斯蓄着一头深色的长发,有着丰厚的鬓角和显眼的鹰钩鼻,尽管我立刻就对他产生了好感,我还是注意到,当他微笑着与我说话时,他对码头上其他所有人都报以一种轻蔑的眼神。

他告诉我不必担心行李的事情,于是我们便迈开脚步,穿过长长的码头上的人群,面带茫然的乘客和那些还在往陆地上滚木桶的水手;穿过那些码头工人,商贩和红衣军,到处乱跑的孩童和在脚边穿梭的狗儿们。

我对两名正在轻笑出声的女士轻轻拍帽示意,接着再对他说道,“你喜欢这里吗,查尔斯?”

“我认为波士顿确实十分有魅力。”他的声音越过肩膀传来。“对于所有殖民地的人来说,都是如此。还好,他们的城市没有伦敦那种复杂诡秘或是光彩壮丽,不过这里的人民倒是诚恳且勤奋。他们具有开拓精神,这点让我相当入迷。”

我环视周围。“这的确非比寻常,真的——亲眼观察一个地方最终站稳了脚跟。”

“我恐怕它的脚跟是浸没在他人的鲜血之中的。”

“啊,这个故事就跟它的历史一般古老了,而且还是个不太可能改变的故事。我们是粗暴而绝望的生物,带着征服踏上土地。从撒克逊人到法兰克人。从奥斯曼帝国直到萨法维王朝。我可以说上好几个钟头。人类的整个历史就是一系列的征服史。”

“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能从这里面跳脱出来。”查尔斯诚恳地答道。

“当你在祈祷的时候,我是在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们可以看看谁先成功,嗯?”

“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种表达。”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隐隐被刺伤的感觉。

“没错。而且这是种危险的表达方式。言语具有力量。要谨慎地使用。”

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

“你的工作主要是跟着布雷多克,不是吗?”经过一辆载满果物的货车时我开口说道。

“是的,但是他还未到达美洲,我算好了时间我应该……可以……至少在他到达之前……我想……”

我动作迅速地闪到一边,避开一个小女孩甩来的发辫。“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我说道。

“原谅我,先生。我曾经……我曾经希望能在您身边学习。如果我想侍奉骑士团,不会有比您更好的导师了。”

我感到了一丝满足感从心中升起。“很感谢你这么说,不过我想你太抬举我了。”

“绝对没有,先生。”

不远处,一个脸颊通红的报童戴着一顶鸭舌帽大声喧嚷着关于纳西西提堡战役的消息,“随着华盛顿的撤退,法兰西军队已经宣布胜利,”他大喊道。“作为回应,纽卡斯尔公爵保证,会调派更多的军队过来以抗击外国的威胁势力!”

外国的威胁势力,我想了想。也就是法兰西人的另一种说法罢了。这场他们称之为法兰西人与印第安人之间的争斗正在逐渐升级,如果传闻属实的话。

没有一个活着的英格兰人不憎恨法兰西人的,不过我认识一个特别的英格兰人,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那就是爱德华·布雷多克。当他抵达美洲时,那个战场就是他会去的方向,他将不会理会我去忙自己的任务——也许这只是我这么希望。

当报童想为了那张大报诈我六便士时我挥退了他。我一点也不想读到关于法兰西胜利的任何消息。

与此同时,当我们走到停着马匹的地方,查尔斯告诉我,我们接下来要骑马去绿龙酒馆时,我很好奇其他人会是什么样子。

“之前有人告诉过你我为何会来这里吗?”我问道。

“没有。伯奇大人说,只有您觉得到了可以说出来的时候我才会知道。他给了我一个名单,命令我务必保证您能找到他们。”

“那么你的运气如何呢?”

“上天保佑。威廉·约翰逊正在绿龙酒馆等我们。”

“你对他了解多少?”

“不算多。但他看到骑士团的标志时毫不犹豫地就过来了。”

“证明你对骑士团的忠诚,那么你也有机会知道我们的计划。”我如此说道。

他报以灿烂的微笑。“这对我来说是无上的荣幸,先生。”

绿龙酒馆是个屋顶倾斜的宽大砖房建筑,前门上还挂着一个与酒馆名相得益彰的刻有龙的木牌。听查尔斯说,这家店能做出城里最美味的咖啡,所有人,从爱国者到红衣军,甚至是官员都会聚在这里谈天说地,出谋划策,聊聊八卦或是交易买卖。在波士顿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机会在这里无处不在,就在这条联合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