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2/2页)

黄炯摇摇头:“我可没说得像你那么直白。我只是告诉这个渴求知识的魅,你最了解人心。至于已经带来嘛……事实上,就等在门口了。”

“但我需要直白,”叶空山说,“三个字:涨月钱。”

岑旷放下手里的人头,默默回想着之前的那次精神入侵。在人死亡的瞬间把人头冷冻起来,并迅速侵入对方的脑子,居然真的能找到一点儿记忆残片,叶空山的直觉果然敏锐。但自己没有想到,即便是一个不再会作伪的死人的记忆,也会因为其他因素而模糊掉真相。那么,一个活人的头脑,是否就更加难以把握了?

“你没有时间难过,”叶空山看着手里刚刚送到的卷宗说,“我们的训练暂停。这次有真正的活儿了,据说非你不行。”

岑旷紧跟着他跨出门,一面走一面说:“我没有难过。相对我获得生命的过程来说,这种事不值得难过。”

这个不会骑马的魅笨拙地爬上马背,牢牢地抱住叶空山的腰,然后紧闭双目,开始忍受颠簸。岑旷睁开眼睛时,他们已经身在县衙。一个肤色惨白的女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叶空山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脉搏,再测了一下鼻息:“脉搏和鼻息几乎都断了,但偏偏都还留了一丁点儿。我倒是很少见到这样半死不活的人。”

“如果你见过她刚被发现时的样子,你会更吃惊。”黄炯说,“孕妇,肚子被剖开了,血流了一地,所有人都认为她早就死了。”

“但她居然没死?”叶空山也觉得不可思议,“开什么玩笑!”

黄炯摇摇头:“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当时共有十三人在场。”

“这十三个人一定吓得不轻。”叶空山事不关己地耸耸肩。

“如果仅仅是说她,的确把那些人吓得不轻,”黄炯神色阴鸷,“但加上另外一个人,程度就不仅仅是‘不轻’了。事实上,十三个人里疯了两个,离得最近的那个现在几乎成了白痴。”

“另外一个人?那是什么?”叶空山收起了嬉皮笑脸。

黄炯的语气沉缓而诡异:“婴儿。母亲的血流掉了三分之一,婴儿竟然没有死,还自己从肚子里爬了出来。而且据说……那个婴儿爬出来之后,第一个表情是在笑。”

他把案情简单地向叶空山说明了一下。泰升客栈的老板杜万里,在清晨被发现死在自己房中的地板上,身边躺着这个肚子被剖开的将死未死的女人,后来婴儿从她肚子里爬了出来。剖开肚子用的是一把普通的短刀,就扔在两人身旁。现场门窗紧闭,没有发现第三者的痕迹。女人是客栈的新住客,前一天刚刚住进来,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来历。

“老板的死因是什么?”叶空山问。

“一刀毙命,正中心脏。”黄炯叹了口气,“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杜万里和那个无名女人都死于同一把刀。而根据伤口的角度,我们只能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推测:杜万里先用那把刀杀死了自己,然后女人硬从他手中抽出刀——他的手指头都被割伤了,从切口判断是从内往外抽刀时造成的伤口——给自己剖腹。”

“婴儿呢?婴儿现在在哪儿?”叶空山又问。

黄炯凝视着他,缓缓地说:“这就是我一定要你们来的原因。这个婴儿太邪门儿了,现在被我们关了起来,谁也不许接近。不过,如果时间太长,婴儿就会死掉。”

“如果这个婴儿没什么问题,他死了你们会没法儿交代,对吧?”叶空山说,“时间紧迫,毫无线索,用常规手段肯定不可能在婴儿死之前破案。所以必须依靠岑旷,从那个即将死掉的孕妇的记忆里找出事件真相,好确定如何处理这个婴儿。”

“和你打交道就是方便,省掉很多口水。”黄炯说。

“但我也得告诉你,读心术很耗精神力,你不可能逼迫岑旷连续不断地侵入这女人的意识——会累到发疯的。而记忆,就像浩瀚的海洋,你并不知道你要找的那朵浪花究竟藏在哪儿。在能获得的记忆碎片有限的情况下,我不保证能拼凑出完整的事件真相。”

“拼不出来,就只好按最稳妥的方向走了。宁可错杀。”黄炯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么根本的问题来了:你们为什么要害怕这个婴儿,还要动用金焕铁这样的秘术大师来壮胆?”叶空山追问。

黄炯面色一变,叶空山一笑:“要想改扮得别人都认不出来,就要舍得下手。他那把难看的胡子实在太醒目了。”

黄炯看上去很犹豫,十指无意识地交缠在一起,最后才低声说:“不只金焕铁,一共有七位秘术家正用秘术画出屏障,以隔离那个婴儿。必死无疑却能挺住不死的孕妇,从近乎死尸的母亲肚腹里钻出来的婴儿,还有那个毫无缘由地自杀的男人——本来这一切很像是,很像是传说中的……鬼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