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5页)

“可是叫他们下手的人是你。”罗斯玛丽说,“是你让他们有能力做到,就像你能让汉克起身走路一样。”

安迪抽口气点点头说:“那不一样,但很类似。是的,该负责的人是我,是的,我没得选。”他走到茶几边,重重吸口气,低头望着广告单和陶盘,将双手插入口袋里。

罗斯玛丽依旧叠着手,冷眼看他。“我要搬回华尔道夫。”罗斯玛丽说。

他转过一双虎眼说:“噢,妈……”

“我不要留在这里。”她说,“我会去银行贷款,直到《新视野》播出为止,我相信我的信用评级非常好。”

“你想借就借吧,但请你留下来。”他说。

“不。”罗斯玛丽表示,“我不知道等调查开始后会发生什么事,我甚至不敢想等警方讯问我时,我会怎么说。从现在开始,我希望我们能保持距离,安迪。”

他吸口气,叹息着点头,然后低垂下头。

罗斯玛丽说:“虽然我不像你那几位非天使对此事如此疯狂执着,但我也不希望烛光仪式遭到破坏。这星期我不希望我们得被迫面对一堆奇怪的质问,尤其爱尔兰之行成果那么丰硕,所有的数字又都那么漂亮。”

安迪抬头看着她,眼睛开始化成褐色。

“所以我会等到下星期六。”她说,“等到一月一日,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除非事情尘埃落定。”

他静静伫立,用一对褐眼凝望她,罗斯玛丽转身面对茶几和窗子。

安迪说:“我们会……会一起点蜡烛吗?”

她缄默片刻,“在公园吗?”她问。

“不,”安迪说,“我们若去公园,就无法去麦迪逊广场、阿比西尼亚浸信会教堂或任何其他地方了,我不想跟政治沾上边……我想最好的做法,就是待在楼上我的公寓。我会找乔一起来,免得你不愿到场。我们可以鸟瞰整个中央公园大草坪上的表演,而且我有一间很棒的媒体室——你一定已经看过照片了——所以我们可以在所有联机上看到一切,那会是纵览整个活动最好的办法。”

她转身吸口气说:“再说吧。”

安迪点点头,转身朝前厅走去。

“把天使陶盘一起带走。”罗斯玛丽说。

“噢,妈……”安迪扭过头。

“带走吧,安迪。”罗斯玛丽表示,“陶盘是他们买的,不是你,我不想要你们任何一方送的东西。”

安迪走到茶几边,将陶片扫到另一只手里,像拎着精装书似地在身侧晃着。他走到前厅,离开时将门带上。

罗斯玛丽松口气,垂下双臂。

她拿着仿银的咖啡壶为自己添咖啡,就在咖啡几乎从壶嘴流出时,她却转而拿起托盘上的干净杯子,在里头倒了七分满,没加糖也没调味。

罗斯玛丽开始在前厅和拼字桌间来回踱步……

缓缓用双手捧起杯子……

对着咖啡皱眉,小口地喝着……

奇怪,安迪说他的天使们并非天使时,那大笑的样子实在太奇怪了。他们当然不是天使,而是一些选择以冠冕堂皇理由行谋杀之实的财阀,人类史上并不缺这种人。

GC去哪里找到足够的利他主义中坚分子,捐出几十亿来?难不成有数千名义捐百万的赞助人?还是几百位捐赠数百万的善心人士?她从未估算过举行烛光仪式的总成本,更别说是GC所有其他计划了。

安迪把烛光仪式说得像“不成功便成仁”,如今只剩一个星期了,他自然会这么想……

罗斯玛丽喝着咖啡,来回踱步……

为什么她从未见过任何大金主?她见过每年捐献数千美元的赞助者——在纽约和爱尔兰的会场里,以及感恩节时在迈克·范布伦家。她知道罗布·帕特森的基督教联盟是重要赞助来源,但有到上千万吗?她不觉得有,也许过去三年加总起来有两三百万吧。

最大的几位金主,至少应该有人会想见她吧?安迪难道不想揣摩顺从上意吗?

她只在机场见过那位年老的法国人瑞内,或许跟他同行的男子也是;他们仅握过手,寒暄数语,这是她跟GC的“非天使”仅有的接触了。她闯进安迪办公室那天早上,瑞内显然在电话上狠狠训了一顿安迪;而安迪似乎也很习惯去安抚,或试着安抚这位老者了……

罗斯玛丽在房间中央顿住。

站了一会儿,重重吞咽。

她合上眼,一手贴住自己的额头。

吸口气,再睁开眼,转身走到茶几边,弯身轻颤地放下杯子,将《纽约时报》拉到面前。

她站着垂望报纸的头版。

转身揉着额头,慢慢走到拼字板旁。教堂钟声当当敲响。

雪亮的天光穿透薄纱而下,罗斯玛丽心中一凛,低头看着桌上的字母棋。

她看的不是原本的十个字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