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4页)

罗斯玛丽盯着他,“有一点儿?”她说,“那岂止是‘有一点儿失控’?”

安迪靠向她,“你是唯一能让我感到彻底自在的女人,唯一的人!”说这话时,他的眼睛又化作虎眼,然后逐渐淡去。

安迪吸气站直身体,甩甩头,仿佛想厘清思绪。“我跟其他人在一起时,从不敢全然放松,即使是在黑暗里。”他说。

罗斯玛丽退避着,摇摇头,抬起一只手。“对不起,安迪,我很同情你,我爱你,但是……”她摇着头,又往后退开几尺。

他举起双手,“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实在严重失控,而非仅只一些。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求求你原谅我。我本来打算告诉你,我明天要离开了,或许那是一件好事。这样比较好,你可以去探望家人,我会去躲几天清静,接着得去罗马和马德里,我十二月六日回来,也就是下下礼拜一。”

她舒口气,点点头。“那样应该不错。也许我们两个都、都太努力想弥补失去的时光了。”

“你千万别责怪自己,”他说,“错在我,不是我们。”

“永远永远不许再发生那样的事了。”她说。

“不会的,我发誓。”

罗斯玛丽吸口气,“晚安。”她说,“你什么时候出发?”

“一早就走。”他说,“乔会载我去机场,不过你若需要他,他随时都在,其他人也一样,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而且你有我的电话号码,不管在哪儿都联络得上。”

她说:“谢谢你。”然后转身拾起自己的外套,再次回头说:“祝你旅途愉快。”

安迪勉强一笑,“你也是。你要走了吗?”

“也许吧,”她看着他,“我爱你。”她说。

“我爱你。”安迪说,“请原谅我。”

“普通电梯怎么搭?”她问。

“搭我的电梯吧,从大厅出去,然后往右转。你一下子就能到七楼了。”

她叹口气说:“这样脚会软掉。”但还是转身走到玛瑙墙壁旁,按下黄铜圆柱边的按钮,打开舱门。她迈进超快的口红条里,回身在闪动的灯光下对安迪挥手。他也对她做出亲吻状。

罗斯玛丽按下一楼,电梯门阖上,却又开了。

已转向窗边的安迪被灯光吸引又回过头,他抬眉望着罗斯玛丽。

“蜡烛的事,”她说,“你本来要告诉我蜡烛的事。”

“噢。”他淡淡一笑,耸耸肩说:“是我们举办的一项活动,邀大家点起蜡烛,迎接二〇〇〇年。这点子有点俗气,不过人们很喜欢,除了PA的人以外。即使连最不信神的人也打算点蜡烛——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不过就是有一小群人抵死不从,因为我们的名称是‘上帝的孩子’。”

罗斯玛丽走下电梯,隔着房间凝视安迪。“你是说,每个人都会点蜡烛?”她问,“全国每一个人?”

“是全世界。”他说,“也许少数丛林里的野蛮人除外。在大街、公园、家里、商店、学校、教堂、清真寺、犹太教堂、妓院,所有说得出来的地方。在同一分钟,在格林尼治时间,二〇〇〇年的第一分钟,大家一同点燃蜡烛。这边是晚上七点,伦敦是子夜,莫斯科是早晨……以象征——你知道的,‘欣欣向荣,博爱共融’。”

她望着房间彼端,站在月亮、星星及纽约市前的孩子。“安迪,”她说,“那并不俗气,那是个绝佳的主意……”她朝安迪走近几步,“就像有十亿盏灯!”黄铜圆柱在她身后关上。

安迪浅笑道:“应该是八十亿盏。”他说,“蜡烛很美:外层是天蓝色,中心为黄色,从上面看,就像GC的标志。”

她说:“是用特殊的蜡烛吗?”

他点点头说:“放在玻璃杯中。”他用手指和拇指比出果汁杯的高度,“我们已经制造一年多了,”他说,“这是我们最大的计划之一,日本跟韩国就有十四家工厂,每周七天,不分日夜生产。”

“噢,安迪!”她丢下外套朝他走去,“这真是个美妙的点子!是谁想到的?”

他往旁挪了一下,对她咧嘴一笑说,“给你猜三次。”

她抱住他,“噢,我的天使!”然后亲吻他的脸,“太棒了!今年的除夕夜将成为全人类重要的一刻!”

“那正是我们的本意。”他对罗斯玛丽笑说。

“何等光荣啊!”她对他又抱又吻,“我真以你为傲!”她又去抱他亲他,安迪说:“你若希望我安分,最好别……”

“哎呀!”她两手在空中一顿,连忙后退,朝他做个飞吻,然后拾起外套。“祝你旅途愉快。”她说,“早点回来,宝贝!我会很想你!”

“我也是,妈。”他站在一片灯火前对她灿然而笑。

罗斯玛丽按钮步入电梯,然后转头挥手,按下一楼的按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