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密医 三(第2/2页)

他显得有点迷惘,但注意力很快就转到了身体的感觉上,他咂嘴,擤鼻子,左右弯脖子,动作无聊得没法儿看。我好心地提醒他:“别太大动作,你还虚得很。”

他看着我:“我应该在二十四小时内死去的。”

逻辑有点不清楚,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嗯。”

“你救了我?”

“嗯。”

“就你?”

这种赤裸裸的不信任我一早就习惯了,我耸耸肩:“单枪匹马,只手遮天,怎么样?”

他缓缓下床,不敢置信地在地上轻轻走动,似乎在对自己的五脏六腑以及二百零三块骨头进行逐个检查,而后眉毛扬起来,又惊又喜:“我能感觉到饥饿和酸痛。”

在常人来说,这不算什么值得惊喜的事。

但这位仁兄从很久以前就在逐步丧失感官能力,失去嗅觉、痛觉、味觉,努力工作后毫不疲倦,其实能量已经消耗殆尽,身体顽强地运作着,虽然也有各方面的需要,但说到如何满足,就全靠自觉和估算。

所以他能喝一大堆烈酒却没有醉的感觉,但酒精给身体带来的损害却一样都不会少。

这样相当于把电器的保险全部取掉,家里随时会因为短路而失火。

听完我以上的分析,他霎时间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看过四十多个医生,大多数人根本不相信我的症状,他们觉得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

“就算有人相信,开始治疗我,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稍有好转,随即就会恶化,变得更糟糕。”

他苦笑着:“我向来饮食有度,起居有常,家庭基因传承也很好,真不明白为什么会得这种怪病。”

我咂咂嘴,忍下了“因为有人希望你恶化嘛”这种肺腑之言,起身说:“感觉好一点了就继续休息吧,我也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