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生有你(第4/9页)

因为钱总妈妈的出现,使得我从那个婚礼上的离开有了一种仓皇而逃的姿势。

而钱总,也并没有像周杨所说的那样来和我说点什么,他要说的,大概都已经说了,他结婚这件事就是他最重的语言。

他们会白头偕老吗?如果以后有了孩子,有了更亲密的感情,有了亲情,也许会吧。

其实,白头偕老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还要幸福。

坐在周杨的车子里,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没有问。

我的脑子里在不断地翻滚,所有的往事和现在翻来覆去地吵闹着,很多被埋了很多年的事都像是忽然从泥土里得到了养分,立刻发芽,并且茁壮成长,当它们开出花瓣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年我八岁。

我双手提着身上穿的妈妈的裙子,慌慌张张地去赴一个天真的约会。

那条裙子太长了,于是我的双手便被裙子禁锢了,因为我一松手,裙子就掉到了地上。

一个小男孩正在河水边等我,他手里拿着一个墨水瓶,墨水瓶里装的不是墨水,而是河水,还有几只小蝌蚪,他还细心地摘了两片嫩绿的柳树叶子放在里面。

自从我站在他面前,我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些在瓶子里游来游去的小蝌蚪。我一直在想,他们没有手甚至也没有脚,为何却那么自由,为何能游的那么美,而我,不过是没有了双手,几乎就要连路都走不好了。

那个男孩叫什么我已经忘记了,给我印象深刻的是哪个墨水瓶还是瓶里的小蝌蚪以及柳树叶。那个男孩应该说了很多话,但是我只记得一句。

他说:“等小蝌蚪长大了,会变成青蛙,然后帮你捉害虫。等我长大了,会变成王子,然后帮你打坏人!”

我伸手去接他的墨水瓶,裙子就掉到了地上,我赶紧又缩回手,抓起裙子,一身不吭地看着他。

他挠了挠头,然后将墨水瓶放在一边,把我的裙子一直往上提,一直提到胸口,然后再看看下面刚好到脚踝的裙摆,笑了。

我摊开双手,原地转了一个圈,非常满意他的设计。

后来他送我的那个墨水瓶连同里面还没长大就死去的小蝌蚪一起消失了,消失在我成长的年月,消失在我越来越繁乱的生活。

我曾经对付清和李雪说过,我说我希望遇见一个人,他愿意给我抓小蝌蚪,愿意给我提裙子,那么我就愿意跟他恋爱。她们的统一反应是:“切!你以为你的生活是童话啊?”

其实,我们都童话过,可是最后是童话舍弃了我们,还是我们遗失了童话?

那个男孩为何会在记忆里模糊乃至消失?

为何今天我又想到他?想到他是因为怨恨他没有变成王子还是怨恨他没有来帮我打坏人?或者,我只是怀念那种单一的承诺和喜欢。

周杨忽然放起了欢快的歌曲,他自己也时不时地跟着哼上两声,脸上一直笑着,还会忽然蹦出句“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的话。

我不说话,偶尔转过头去看周杨孩子般的模样。

这种感觉真好,像是一种永远都不会丢掉的幸福,那么现实地在你身旁,你伸手一抓就能抓到了。

我想对周杨说这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我指的是遇见他。

可是我忍了,我怕他再得意忘形点这车就开得不好了。人生真是处处有险关,就像周杨说的,我怕了。

音乐声断了我对童年和那个男孩的回忆,但是随后我又想起了卓一凡。

卓一凡是我的梦想,可最终成了遗憾。在再也见不到他的时候,在我内心深处,我还是有些介意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同时我有些庆幸孩子没有了,因为卓一凡的血液里带着病体,而自从那个孩子出现在我的身体里之后,我的血液里也流淌着病体,在那个孩子完全没有知觉的时候消失于痛苦之前,这是一种幸运。

想到卓一凡,我还是有些心动和心痛,我怎么能那么迷恋他?这是一个天意一般的局,深陷其中的只有我一个人。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周杨忽然用手敲了下我的头。

“想,假如你有个孩子,你会不会为了孩子牺牲一切,包括爱情,包括——我。”就在周杨敲我头的一瞬间,我忽然冒出了这样的问题。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有孩子?再说,我跟谁有孩子啊?”

“我是说假如,万一,万一哪天的公交车或者地铁太挤,于是你就有了你自己的孩子,你怎么办呢?”

“你真傻了啊?我有自己的车我去挤什么公交和地铁啊?再说了,要是挤挤就能生孩子,国家立马大力改善公交和地铁拥挤的现状,人口好不容易控制了,可不能因为这事又给弄的前功尽弃了。”周杨看我是开玩笑的样子,也跟我开起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