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倒落的旗帜与消亡的仁慈(第23/34页)
“恐怕是不知道。”
佩维拉咬住嘴唇:“有时候,我甚至会忘记你们是多么无知……”她停了一下,仿佛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
“所有的人都是无知的,两仪师。”安德罗说,“我们都有自己无知的一面,这个世界的特质就是没有人能够知道一切。”
这似乎也不是这位两仪师预料之中的答案。那双严厉的眼睛一直在审视着他。绝大多数的红宗两仪师都不喜欢能够导引的男人,但佩维拉在这方面显然比其他红宗更甚。她一生都在猎捕像安德罗这样的男人。
佩维拉终于开了口:“当女人和男人将导引的至上力合并在一起时,就会形成连结,这是一种非常特别的连结方式。”
“那么,米海峨一定知道这种方法。”
“男人需要和女人协同,才能组成连结。”佩维拉说,“实际上,一个连结中女性的数量在一般情况下必须超过男性,不过,如果连结人数很少,比如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或者两个女人和两个男人,也可以组成连结。所以,我们能够组成的最大连结是三个人,其中包括我和你们之中的两个人。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应该已经很有用了。”
“我会为你再找两个人进行练习,”安德罗说,“我有一些可以信任的人。其中最强的是纳拉姆。埃马林也很强,而且我相信,他的潜力还未完全发挥出来。乔奈瑟也是这种情况。”
“他们是最强的?”佩维拉问,“比你还要强?”
“我并不是很强。”安德罗说着,继续低头去缝制皮革。外面的雨又下了起来,寒风吹进门缝。一盏油灯的火苗矮了下去,让房里多了一些阴影。这令安德罗感到很不舒服。
“但这实在让人很难相信,安德罗师傅,”佩维拉说道,“他们全对你唯命是从。”
“不管你怎么想,两仪师,我的确是他们之中最弱小的一个,甚至有可能是黑塔之中最弱小的。”
他的话让佩维拉陷入了沉默。安德罗站起身,重新给那盏灯添满油。当他坐回凳子上时,一阵敲门声宣布了埃马林和凯德尔的到来。虽然结伴而行,但他们却几乎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一个身材高大,一举一动中都透露出干练与谨慎;另一个则神情飘忽,总是不断地喃喃自语。但他们又似乎有很多共同语言,很喜欢彼此做伴。
“什么事?”安德罗问。
“这场雨也许能帮助我们。”埃马林说着,脱下被雨水浸透的外衣,把它挂在门旁的一只钩子上。他在外衣里穿着一件有提尔风格刺绣花纹的衣服。“它会变成一场猛烈的暴风雨。但卫兵看守得都很紧。”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在市集上等待出售的公牛。”凯德尔嘟囔着,在挂好外衣后,又跺跺脚,甩掉靴子上的泥巴。“无论我们去哪里,泰姆的亲信都会用眼角盯着我们。该死的,安德罗,他们知道我们想逃走。”
“你们有没有找到这里的防守弱点?”佩维拉向前倾过身子问道,“那道墙上有没有缺乏守卫的地方?”
“这只能看那些守卫是否忠于职守了,两仪师佩维拉。”埃马林一边说,一边向她点了点头。
“嗯……大概只能这样了。我有没有提过有一件事让我很好奇。你们之中最尊敬我的一个人竟然来自提尔?”
“对一个人保持礼貌与尊敬他是两回事,两仪师佩维拉,”埃马林说,“这只能表明这个人有一定的修养,且性情平和。”
安德罗微微一笑。对于遭到冒犯后的反应,埃马林绝对异于常人。在半数时间里,除非有人向他解释,否则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嘲笑了。
佩维拉咬住嘴唇:“那么,好吧,我们只能注意城墙上换岗的情况。当暴风雨到来时,我们就借助天气的掩护,翻过疏于看守的城墙,离开这里。”
刚刚进来的两个人都看着安德罗。而安德罗发觉自己正盯着房间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片桌子投过去的阴影。那片阴影在变大吗?它是不是在向他蔓延过来……
“我不喜欢丢下同伴。”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个角落里移开,“这里还有许多人,还有许多孩子并未受到泰姆的控制。我们不可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把他们全部带走。但如果我们丢下他们,我们就是在冒险……”
他已经无法再说下去了,他们并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的人正在改变,曾经值得信任的盟友现在却变成毋庸置疑的敌人。那些人看起来和原先还是一样,实际上却已经完全不同了。那种改变只能从他们的目光里看出来。安德罗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