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十个之中的九个

暗黑之友没有给伊兰留下任何逃跑的可能,除了将她屏障以外,提麦勒似乎是怀着一种充满恶意的乐趣,将她的脑袋捆在双膝之间,她的肌肉已经因为这种不自然的姿势而感到酸痛。堵住她嘴巴的是一块肮脏的抹布,让她的嘴里充满了恶心的油腻味道,一条绳子紧紧地绑住那块抹布,一直勒进她的嘴角。她们害怕她会在通过城门的时候大声呼救,但她不会这样做,那只是相当于对那些城门守卫宣判了死刑。她能感觉到那六名黑宗姐妹一直握持着阴极力,直到走过城门。但遮住她的眼睛就完全没有必要了。她怀疑她们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她更觉得自己柔弱无助。她当然不会有这种念头,她知道,在孩子出生以前,她和孩子都会是安全的。明已经这样对她说了。

根据马匹挽具的声音和身下粗木板的触感,她知道自己是在一辆马车或者大车里,她们甚至没有在车厢板上铺一块毯子。她判断这是一辆大型马车,拉车的马应该不止一匹。车厢里弥漫着陈旧的干草气味,让她很想打个喷嚏。现在她看上去也许是孤立无援,但柏姬泰不会辜负她。

她感觉到柏姬泰从后方数里之外突然跳到了前面一里的地方,她很想大笑一场。约缚清楚地告诉她,柏姬泰已经瞄准了目标,银弓柏姬泰从不会错失目标。当马车两旁出现导引的感觉时,笑意从她心中消退了。如同山岩般不可动摇的决心从约缚中传来,同时也有另外一些东西——一种强烈的厌恶感和一种逐渐增强的……不是厌恶,但也非常接近。会有许多人死在这里,伊兰不再想笑,而是想为他们哭泣,应该有人为他们哭泣。他们正是为她才会死的,就像范迪恩和赛芮萨的死一样。想起她们的哀伤再次翻涌在她的心中,但不是愧疚,也没有罪恶感。让她感到愧疚的是没能抓住法理恩和玛芮琳,尽管她不可能想到其他黑宗两仪师恰恰会在这个时候到来,以及亚丝恩竟然会有那种武器。

一阵雷声的轰鸣仿佛就在她的耳边响起,马车发生了一阵猛烈的摇动,让她的身子在车板上跳了几下,她的膝盖和双腿说不定也因此而多了几处碰伤。腾起的尘埃让她连打了两个喷嚏,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向上飘去。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古怪的气味,看样子,离她不远的地方刚刚遭到了雷击。她希望柏姬泰能够让寻风手参战,尽管这似乎很不可能。家人迟早都必须将至上力当作武器使用,没有人能在末日战争中独善其身,但至少可以让她们的双手晚一些再染上鲜血。片刻之后,她身上的屏障消失了。

伊兰依旧无法看到,所以她没办法导引至上力去做任何事,但她能感觉到身边的能流:一些魂之力,一些风之力。虽然看不到编织,不过她大可以做一些猜测。现在俘虏她的人自己变成了俘虏,遭到了屏障和捆绑,而她能做的只有焦急地等待。柏姬泰正迅速向她靠近,她突然开始急不可耐地想要摆脱捆在身上这些该死的绳索。

马车厢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有人进来了,是柏姬泰,约缚中传来一阵欣喜。很快,绳子从她身上落下,柏姬泰的双手抓住了堵嘴的布团。伊兰有些僵硬地解开捂住眼睛的布。光明啊,除非得到治疗,否则她的肌肉肯定很快就要火烧般地痛起来了。这让她想起,现在她只能求寻风手为自己治疗了。对范迪恩和赛芮萨的哀伤再次涌上心头。

一吐出堵嘴布,她立刻就想有些清水来洗掉嘴里的油腻味道,但她只是问:“怎么耽搁了这么久?”看到柏姬泰突然显露出来的惊慌神情,她不禁笑了出来,然后立刻又打了个喷嚏。“柏姬泰,我们先出去,那些家人呢?”

“来的是寻风手。”柏姬泰一边回答,一边掀起车厢后面的门帘,“茶奈勒认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让翟妲签订的契约彻底失效。”

伊兰轻蔑地哼了一声,她不断地打着喷嚏,以尽可能快的速度从马车上爬下来,她的两条腿实在是和她的胳膊一样僵硬。该死的,她真想洗个热水澡,再把头发梳得整齐一些。柏姬泰那身白色高领的红外衣看上去也有些凌乱,不过伊兰怀疑,如果和自己站在一起,她的护法一定是衣冠楚楚得好像刚从更衣室里出来一样。

当她的双脚一碰到地面,环绕在马车周围的女王卫兵们立刻将骑枪举向空中,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女卫士们也在齐声欢呼。欢呼声几乎来自她周围的每一个人。两名女王卫兵分别擎着白狮旗和她的金百合旗,伊兰不禁微微一笑。女王卫兵都立誓要保卫安多、女王和王太女,而带来伊兰个人的旗帜是查奥兹·葛本的决定,他骑在一匹高大的枣红马背上,将头盔放在鞍头,向伊兰深鞠一躬,脸上也带着灿烂的微笑。伊兰很高兴能看到他,也许他能成为她的第三名护法。在女王卫兵环绕她的队伍之外,是各家族和各佣兵团的旗帜。光明啊,柏姬泰到底带来了多少人?不过伊兰并不急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首先想要看到的是她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