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放开太阳(第4/7页)

对纱罗而言,她很高兴能这样安静地骑马,骑马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话。这时,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哈琳妮要这么做,她一定是在努力抚平那些两仪师的浪涛,一定是这样。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哈琳妮从不会控制自己的脾气,现在她一定已经怒火中烧了。如果她的努力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成果,纱罗相信哈琳妮一定会把她先烧死。想到这点,纱罗就感到头痛。愿光明帮助并指引她,她必须想出办法,能让她的姐妹不会因为受到她的监视而被扯掉脸颊链。到那时,她也要被指派给一个平底船的波涛长,那样的波涛长只懂得抱怨自己为什么得不到提升,并将自己的怨气无目的地砸向周围所有的人。更可怕的是,米沙尔可能会因此宣布他们的婚姻誓言破裂。她必须想出办法。

纱罗偶尔也会在马鞍上转过头,看一眼走在他们背后的两仪师,她没办法从前面那三个两仪师身上得到任何讯息。凯苏安和维林虽然在不断地交头接耳,但她们的声音很轻,纱罗一个字也听不到。埃拉娜仿佛只是在注意前方的道路,目光始终没离开南方,她不止一次加快坐骑的速度,但凯苏安只需低声说一句,埃拉娜就会再次勒住马缰,虽然她显然是很不愿意这样做。没过多久,她就满面阴云,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凯苏安和维林似乎对埃拉娜非常关心,凯苏安不时会拍拍埃拉娜的手臂,就好像纱罗拍抚自己坐骑的脖子,维林则总是笑盈盈地看着她,仿佛埃拉娜刚刚大病初愈。但这些对纱罗没有任何意义。不知不觉间,纱罗想起了其他一些事。

在船上,想要谋取更高的职位,并不能只凭编织风流、预测天气和测绘定位的能力,更重要的是领会每一道命令字里行间的隐意,注意每一个微小的手势和表情,明白人们之间的从属关系,强弱差距。勇气和能力永远不可能让一个人爬到很高的位置。

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是四名两仪师,耐苏恩、依莲安、柏黛恩和爱萨,她们并非结成一队,只是走在一起而已。她们并不相互交谈,甚至彼此不看一眼,她们之间似乎根本没有友谊可言。纱罗把她们和萨伦妮划分到一条船上,这些两仪师全都装作服从凯苏安的指挥,是一支团结的队伍。这当然只是假相。梅瑞丝、珂丽勒、库梅拉和戴吉安在另一艘船上,她们真正听命于凯苏安。纱罗觉得埃拉娜在这两艘船上摇摆不定。维林似乎属于凯苏安的船,却并不在那艘船里,感觉上她更像是在孤身游泳,只不过有一只手被凯苏安牵着。也许这还不算奇怪,更让纱罗吃惊的还是两仪师的地位序列。

两仪师似乎认为导引至上力的能力,要比其他经验和技艺更重要,她们就像混在酒馆里的水手,只凭肌肉的力量比较强弱。当然,凯苏安在她们之中地位最高,而其他两仪师的位阶序列就比较复杂了。如果按照力量来评价,一些在耐苏恩船上的两仪师应该得到凯苏安船上另一些两仪师的尊敬。虽然凯苏安船上的两仪师对此并无异议,但她们的敬意中夹杂着另一种复杂的感情,就好像耐苏恩船上的这些长辈都犯了某种令人伤心,而且尽人皆知的罪行。在导引能力上,耐苏恩仅次于凯苏安和梅瑞丝,但就算是她,面对力量最弱的戴吉安时也会显得心神不宁,似乎时刻都想要否认自己犯下过任何罪行。和她同一条船的其他人也都是这样,她们行事都非常谨慎,纱罗能看到的往往只是微微扬起的下巴,略微挑动的眉梢,嘴角瞬间的抽动,但这些都逃不过纱罗经验丰富的眼睛。也许这些对纱罗不会有什么用,但如果她必须解决眼前这种一团乱麻的局面,那她就只能从最微小的地方开始抽丝剥茧。

风从一行人背后吹来,让纱罗的斗篷贴在她的背上,斗篷边缘在她身前不住地舞动。纱罗对此则毫无察觉。

那些护法们也许是另一条线索。他们聚集在队伍的末尾,被耐苏恩为首的一队两仪师挡住了。纱罗本以为十二名两仪师至少应该有多于七名护法,每个两仪师都应该有一名护法,或者更多。纱罗气恼地摇摇头。红宗两仪师当然不会有护法,她对两仪师并非全无了解。

但现在重要的并非护法的数量,而是这些人会不会都是护法。纱罗也清楚地看见过鬓发斑白的老达莫和漂亮的佳哈穿着黑色外衣,但他们仿佛突然就成了两仪师的人。她一直都不太愿意仔细去观察那些穿黑衣的男人,实际上,甜美的艾里尔差不多让她成了半个瞎子,她还是很清楚那种黑色衣服的样子和意义。不管艾本的情况如何,纱罗几乎可以确信,达莫和佳哈应该已经是护法了。只要梅瑞丝抬一下指头,佳哈就会像耐萨恩和巴森一样立刻跳起来。珂丽勒总是会向达莫露出微笑,看起来,达莫既是珂丽勒的护法,也是他的情人。但纱罗无法想象珂丽勒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让一个瘸腿秃头的男人上她的床。她的确对两仪师所知不多,但她相信,约缚能够导引的男人,在任何地方都是无法接受的。如果她能证明两仪师这样做了,也许仅凭这一点,她就能彻底摆脱凯苏安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