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由时光之轮得知(第2/7页)

四名安多人紧绷嘴唇,用严厉的目光瞥了巴歇尔一眼,巴歇尔的语气仿佛是他向兰德献上了四匹马。然后他们都挺直了背脊,直视着兰德。当然,他们的目光也会不由自主地飘向兰德背后高台上光华闪烁的狮子王座。

兰德看着他们满脸愤慨的表情,止不住地想笑。愤慨,但又夹杂着谨慎,也许还有一点震撼。关于他的那段称号,是他和巴歇尔一同想出来的,但那句“世界将敬畏地跪倒”是巴歇尔自己加上去的。沐瑞以前也给过他这方面的建议,他几乎还能听见沐瑞银铃般的声音。人们对你的第一印象是留在他们脑海中最深刻的印象。全世界莫不如此。你可以从王座上走下来,甚至如果你在一个猪舍里当农夫,人们总还是会记得你是从王座上走下来的。但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只是看到一个来自乡下的年轻人,他们就会怨恨你篡夺了王座,无论你有什么样的道理和权力。一两个能够给人们留下印象的名衔,会让所有事情处理起来都更容易一些。

我是晨光王子,路斯·瑟林嘟囔着,我是黎明君主。

兰德一直保持着面容的平静:“我不会欢迎你们——这是你们的土地,是你们女王的宫殿——但我很高兴你们接受我的邀请。”他们足足耽搁了五天,而且又声明只会停留几个小时,但兰德并没有提到这件事。他站起身,将真龙令牌放在王座上,然后小跑着下了台阶,脸上带着笑意——永远不要显露出敌意,除非你必须这样。沐瑞曾经这样对他说过,但更重要的是,不要显露出过分的友谊,永远也不要着急。他伸手指了一下五把排成环形的软垫椅,“一起坐下吧!我们可以喝一些凉酒,聊聊天。”

当然,他们跟随他向椅子走去,同时不停地望向那些艾伊尔人,眼神里流露出同等的好奇和憎恶。对于这两种情绪,他们都没有任何掩饰。当他们全部坐定之后,穿着兜帽白袍的奉义徒走上前来,送上来葡萄酒和外侧已经有水珠凝结的黄金高脚杯。每把椅子后面都站着一名奉义徒,用羽扇不停地扇出轻柔的微风,只有兰德身后没有奉义徒。他们注意到了这点,也注意到兰德不见一丝汗迹的面孔,那些穿着白色长袍的奉义徒和艾伊尔人也都没有出汗。兰德将酒杯捧到面前,越过酒杯上缘看着这些贵族。

安多人以坦诚率直而自傲,他们总是夸耀他们的土地上没有那些盘根错节的贵族游戏,但他们也相信,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在达斯戴马中绝不会弱于别人。但事实是,凯瑞安人,甚至是提尔人都认为他们完全没有控制权力游戏的技巧和手腕。这四个人在大多数情况下还能保持镇静,但对于经历过沐瑞的训练,和凯瑞安与提尔人打过不少交道的兰德来说,他们的眼神和表情的变化泄露了许多信息。

首先,他们注意到这里没有巴歇尔的座位,眼里立刻闪过几道光芒。当他们看到巴歇尔离开王座大厅时,全都瞥向巴歇尔的背,露出非常微弱却实在的满意微笑。他们肯定像娜埃安和其他人一样不喜欢沙戴亚军队进入安多,现在他们的想法表露得很明显:也许外国军队的影响并不像他们害怕的那样严重。巴歇尔的待遇也许只是一名高级仆人。

没多久,戴玲和鲁安的眼睛就稍稍睁大了一点,然后埃布尔莱和艾络琳也露出同样的表情。片刻之前,他们全都专注地望着兰德,同时尽量避免去看其他人。巴歇尔是外来者,但他也是沙戴亚的元帅,三地的领主,是泰诺比女王的叔叔,如果兰德只把他当成一名仆人……

“真是好酒,”鲁安望着杯子,又过了一会儿才犹豫地说道,“真龙大人。”这个词像是被拴住绳子,从他的喉咙里拖出来的一样。

“来自南方,”艾络琳抿了一口之后说道,“是汤奈汉丘陵的葡萄。您竟然能在这种天气里在凯瑞安找到冰,这真令人惊讶。我听人们称呼现在是‘无冬的一年’。”

“你认为当世界正在被如此众多的灾难困扰时,”兰德说道,“我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寻找冰块吗?”

埃布尔莱棱角分明的面孔开始变得苍白,他似乎是强迫自己又咽下一口酒。而在另一边,鲁安一口气喝光杯中的酒,然后将杯子向捧酒的奉义徒伸过去。那名奉义徒被太阳晒黑的面孔维持着和顺的表情,眼里却闪过一阵怒火,这让他的脸看上去有些古怪。侍奉湿地人会让自己变得像是一名仆人,而艾伊尔人极为蔑视仆人这个概念。将仆人与奉义徒混为一谈,会引起艾伊尔人怎样的嫌恶,兰德至今都还不是很清楚。

戴玲用力将酒杯按在膝盖上,就再也没有理它。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兰德能看见她金发中的灰丝。她的相貌仍然很可爱,但除了头发的颜色之外,她与摩格丝和伊兰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身为下一个顺位的王位继承者,她至少应该是摩格丝的表亲。现在她微微向兰德皱了一下眉,似乎有种要摇头的冲动,但她只是说道:“我们也关心世界上的灾难,但我们更关心安多受到的影响。你要我们来这里是想要找办法解决安多的困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