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兽魔人猎手(第6/7页)

“你们把所有伤者都带来了?”他沉着声音问,“有没有漏了什么人?”菲儿的手在他的肋下打着颤,她皱起眉看着他的伤口,脸上又是恨怒,又是担忧。她有权利发怒,他不该让她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

“只有死者被留下了。”班·亚兴的声音像他的表情一样沉重。

维尔皱紧眉头,似乎正在看着远处的某个地方。“我看见肯莱了,”他说,“他的头挂在一根橡树枝上,但身体却倒在树下,我看见了他。现在,伤风不会再让他难受了。”他打了个喷嚏,显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佩林重重地叹了口气,却立刻为这个动作而感到后悔,痛楚从他的肋下暴发,直贯牙齿。菲儿将一条金绿色的丝巾握在手中,正在从他的马裤里拉出他的衬衫。不顾女孩的怒容,他推开了她的手,现在没时间处理伤口。“将伤者放到马背上,”忍过一阵疼痛以后,他说道,“伊万,它们会攻击我们吗?”森林里悄然无声,“伊万?”

护法出现在他面前,手里牵着一匹有双火烈眼睛的暗灰色阉马,佩林将问题重复了一遍。“也许会,也许不会,这要由它们来决定了。兽魔人喜欢容易得手的猎物,没有了隐妖,它们也许更愿意找一座农场,而不是一群会向它们射箭的人。确保每一个还能站住的人都拿着上箭的弓,不管他们是否还能拉开弓弦,它们也许会认为攻击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不够好玩。”

佩林打了个哆嗦,如果兽魔人真的发动攻击,它们一定会发现这里就像阳之日的舞会一样好玩。伊万和艾伊尔是惟一真正能予以回击的人了,至于菲儿,她的黑眸里闪耀着怒火,但他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护法没有将自己的马让给伤者,这不是因为他自私,这匹马不太可能会让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骑在它的背上。而且,如果兽魔人攻来,一匹训练有素的战马在它的主人操控下,会成为一件强大的武器。

佩林想让菲儿骑上燕子,但她拒绝了。“你说过,马让伤者骑,”她轻声对他说,“你忘了吗?”

让佩林不高兴的是,菲儿坚持要他骑上快步,他希望其他人会表示反对,是他让他们大祸临头的,但没有人满足他的愿望。剩下的马匹刚好够无法行走和无法走远路的人骑乘——佩林不情愿地承认自己属于后者——所以,他最后终于坐进了马鞍里。有半数的骑马者必须趴伏在马背上,佩林坐直了身体,咬牙坚持着。

在地上行走的人,不管脚步是否还平稳,都抓着他们的弓箭,一些骑马的人也是如此,就好像弓箭代表了救赎。佩林同样拿着弓,就连菲儿也一样,只是佩林怀疑她有没有足够的力量拉开两河长弓。不过,现在只能靠伪装来保证他们的安全了。伊万时刻警戒地注意着周围,如同一根收紧的鞭子。三名艾伊尔人仍然一如既往地潜行在队伍前方,短矛插在固定背后弓匣的皮索里,上箭的角弓被他们握在手中。队伍里的其他人,包括佩林自己,都已经和一只破布袋没什么差别。先前由他率领来到这里,充满了自信与骄傲的那支队伍已经不复存在了。不过伪装似乎发挥了很大的效果,他们穿过丛林的最初一里路程,风不时把兽魔人的臭气带入他的鼻孔,那些兽魔人正在暗处尾随着他们。然后,恶臭渐渐退去,最终消失了,兽魔人被他们的伪装所迷惑,留在了后面。

菲儿一直走在快步旁边,一只手握着佩林的腿,仿佛是在支撑着他。她不时会抬起头看他一眼,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但忧虑还是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皱纹。他也竭力向她回以微笑,让她相信他平安无事。二十七个,他不能阻止那些名字一一穿过他的脑海,柯力·盖伦和贾德·艾戴尔,戴尔·亚塔隆和肯·昌丁。他的愚蠢杀死了二十七个两河人,二十七个。

他们以最近的路线走出了水林,在下午的某个时刻来到平原。天空仍然铺着一层灰云,每样东西上都覆盖着浅浅的影子,所以从天色很难判断现在是什么时候。零星有几棵树木的高草牧场在他们面前向远方延伸,偶尔还能看见几只散落的绵羊,远方隐约能看见几间农舍,但烟囱里没有冒出一缕烟气。如果那些房子里有人的话,他们应该能看见炊烟的,最近的一股炊烟望过去至少在五里以外的地方。

“我们应该找一座农庄过夜,”伊万说,“需要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有取暖的火,还有食物。”他看着两河人,又加了一句,“清水和绷带。”

佩林只是点了点头,护法比他更知道该做些什么,大概就连在脑袋里装满了啤酒的老比力·康加也比他强。他只是让快步跟随着伊万的灰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