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凯瑞安的火(第2/5页)

没有那件特法器的时候,在她梦里充满了看不见的世界的浮光掠影。兰德拿着一柄锋刃如同阳光般耀眼的长剑,剑身愈来愈亮,直到她根本无法分辨出那把剑的形状,无法分辨出兰德的身影。兰德以十几种方式出现,却没有一种有丝毫的真实性。在某次的梦里,他站在一片巨石铺成的地面上,黑色和白色的石块如同一座座小山,而兰德在不断躲闪着一只只巨大的手,那些手里都抓着那种巨石,想把兰德砸得粉碎。这一定有什么意义,这不该只是表示兰德正处于危险中,受到了某些人的威胁,或者是正在威胁着某些人——艾雯认为这已经很明显了——不是这些,但她完全不知道该是什么。现在,我不能帮助他。我有我自己的任务。我甚至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只知道,也许他离我有二千里远。

她也梦到过佩林和一匹狼,一只猎鹰和一只鹰。猎鹰与鹰在奋力搏杀而佩林正在拼命逃离某个人,他欣然地跨出悬崖的边缘,一边还说着:“一定要做到,我一定要在落地前学会飞翔。”还有一个关于艾伊尔人的梦,她觉得这个梦也和佩林有关,但她不能确定。一个关于明的梦,她触发了一个钢刃陷阱,却安然无恙地走了过去。也有关于麦特的梦,骰子在麦特的周围旋转,她觉得自己知道那个骰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麦特被一个不在那里的男人跟踪——她仍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在跟踪麦特,或者不止一个人,但不知为什么,又好像没有人在那里。麦特拼尽全力骑马冲向远方某个看不见的东西,他必须到那里去,以及麦特和一个看上去正在投掷烟火的女人。她觉得那是个照明者,但这个梦像其他的梦一样看不出任何意义。

她做了那么多梦,以至于她开始怀疑所有的梦了。也许这是因为近来太频繁地使用这件特法器,也或许是因为将它带在身边,也许她终于学会了梦卜者之道。狂乱的梦,热病般的梦。男人和女人冲出笼子,然后又戴上王冠。一个女人在玩弄傀儡。在另一个梦里,傀儡被大的傀儡所操纵,而大傀儡又被更大的傀儡所操纵,就这样一层一层往上递升,直到傀儡线消失在看不见的高度。国王们纷纷死去,王后们在哭泣,战火四处蔓延,白袍众蹂躏了两河。她甚至不止一次又梦到了霄辰人,那些被她扫进黑暗角落的人,她不允许自己再想到他们。每一晚,她也会梦到她的父母亲。

至少,她知道最后这个梦的意义,或者她认为她知道。它意味着我在追猎黑宗,而我不知道我的梦有什么意义,或者如何让这个愚蠢的特法器发挥应有的作用,而我很害怕,还有……想家。片刻之间,她想到如果母亲还能抱她上床,告诉她到了早晨一切会变得更好,那该多好。只是母亲不能再帮我解决问题,父亲也不能再将床边的怪物赶走,并让我相信它们都跑了。现在,我必须自己解决我的问题。

到现在为止,她离开那段时光已经很远了。她不想回头,真的不想,但那也真的是一段温暖的时光,只是感觉上已经过了好久好久。如果能再看到他们,再听到他们的声音,该有多好。但我选择戴上这枚戒指,我的选择是对的。

她终于还是允许奈妮薇和伊兰分别戴着这枚石戒指睡过一晚。当戒指离开她的手心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对它如此依依不舍。另外两个女孩在描述特·雅兰·瑞奥德的时候显得很是笨拙,除了稍微看到一眼石之心以外,她们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粗重的烟柱这时已经接近蓝鹤号侧面。也许距离河道有五到六里远,她心想。前一根烟柱只剩下地平线上的一道影子,看上去就像是一朵乌云,但艾雯知道那不是。在一些地方,小灌木丛茂密地沿河岸生长,在它们之间,青草一直长到水里,只在一个地方有光秃秃的河岸裸露出来。

伊兰走上甲板,来到艾雯身边,河风也同样吹起了她的暗色斗篷,她穿着和艾雯一样结实的羊毛衣服。她们的衣服也是三个人争论的结果,不过这次是奈妮薇赢了。艾雯坚持两仪师总是穿最好的衣服,即使在她们旅行的时候。她总是能想到她在特·雅兰·瑞奥德里面穿的丝衣,但奈妮薇说,即使玉座在衣柜里给她们留下了很大一袋金币,她们却不知道下游的花费如何。根据仆人们的报告,麦特应该正朝爆发内战的凯瑞安前进,这场战争让那里的物价飙涨。让艾雯惊讶的是,伊兰提醒她们,褐宗两仪师经常会穿着羊毛衣物,而不是丝衣。伊兰想离开那间厨房都快想疯了,艾雯觉得,只要能离开那里,伊兰就是穿抹布也愿意。

我想知道麦特是怎么做的。毫无疑问,无论他上了哪一条船,他都会和船长玩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