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3页)

斯嘉丽离开墙边,冲上前去,但里恩抢先一步,他魁梧的身影俯在她奶奶身前,用一只手抄起她的后背,把她的脑袋重重地摔在坚硬的地板上。

里恩像一头饥饿的野兽扑倒了他的第一个猎物,弯下身子,咬住了米歇尔的脖子。

斯嘉丽大叫着,惊得直往后退。看到趴在地上的里恩和汩汩流出的鲜血,她感到头晕目眩。

奶奶愤怒的控诉仍在她耳边回响。她把你们都变成了魔鬼。

斯嘉丽惊魂未定,强迫自己转身,脸也扭了过去。她的胃在翻搅着,一阵干呕,但呕出的只有唾液和胆汁。她觉得嘴里有股酸味和血味,这才意识到刚才里恩把她摔到墙壁上时,咬破了舌头。可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有空洞的恐惧感以及巨大的阴霾笼罩着她。

她不在这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的胃仍在翻搅着,要把并不存在的食物呕出来。她朝最远的一面墙爬过去,要尽量离里恩远点。里恩,还有奶奶。

走廊里的一束光照在她的手上,她的皮肤惨白,浑身颤抖。

快跑。

她抬起头,看到走廊尽头的楼梯。旁边是一个油漆剥落的标志:通往舞台。

快跑!

她的大脑极力思考着这几个字的意思。通往舞台。舞台。舞台。

奶奶吐出的最后几个字。

“快跑!”

她伸出手,抓住牢房的铁栅,支撑着身体,吃力地站起来。她必须站起来,向前迈步,走到走廊里,走到亮灯的地方。

当她吃力地走到楼梯跟前时,感觉自己的腿好像不存在了,但当她往上爬时,她的腿有劲了。她尽力向上爬,她必须跑。

楼梯顶端隐约可见一扇关闭的大门,是一扇破旧的木门,没有扫描仪。她推开木门时,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她的背后传来脚步声,那是来抓她的人。

斯嘉丽来到了后台。右边是许多破旧的立柱,左侧是一道道假石墙和许多涂了油漆的道具树。大门在她身后关闭,她赶紧跑到道具树林里,手里抓住一个铁烛台。

她紧握烛台等待着,脚下站稳。

里恩从门里冲进来,下巴上满是鲜血。

斯嘉丽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砸下去,砸在里恩的脑壳上。

他大叫一声,跌倒在幕布上,脚下一绊,向后倒去。

斯嘉丽拿烛台朝他扔过去,因为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力气再砸一次。她听到幕布撕裂的声音,但她已经跑开了。她踩着吱嘎作响的木地板,躲开那些杂物,绕过一卷卷落满灰尘的电线和东倒西歪的聚光灯,连跌带撞地跑到黑魆魆的乐池里。她顾不上摔疼的膝盖,推开谱架,冲向观众席。

在她身后的舞台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太快了,根本不是人发出的声音。

一排排的空座椅在她身旁闪过,她隐约看见前面的大门。

这时,他抓住了她的帽衫。

她任由他拽着,借着那股劲转过身来,膝盖对准他的裆部,猛地一击。

他发出痛苦的号叫,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

斯嘉丽冲过摇摇欲坠的大理石拱门,跑过断臂的小天使、摔碎的吊灯,穿过破碎的瓷砖地板。接着跑下大理石台阶,眼前出现了通往大街的厚重的大门。只要她能从这里跑出去,跑到有人的地方,跑回到人的世界,她就得救了。

刚跑到大厅,出口处就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她急忙停下脚步,站在大厅里从天花板透进来的一缕阳光下。

她急忙转身朝另一个阶梯跑去,是通往剧院地下室的阶梯。

上面,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她听不出来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她的腿开始疼了,肾上腺素含量在下降。

她经过一个转角,冲到暗处。这间屋子是为剧院的贵宾设计的,许多门和走廊通往下一层的每一个房间。斯嘉丽知道右侧的大厅会把她带回到牢房,所以她向左边跑。在通往楼上的两个阶梯中间是一个干涸的喷泉池。壁龛里有一尊立在基座上的半裸的女子铜像。这是多年无人打理,似乎还很完好的铜像中的一个。

斯嘉丽向对面的楼梯跑去,暗想跑回大厅是否等于自杀——然而她知道,被困在这里绝对没有生还的机会。

她跑下楼梯,脚已经踏上了喷泉最后一级台阶,却啪地绊倒了,她不由得喊了出来。

她的脚还没站稳,里恩已经抓住了她。

他死死抓住她的肩膀,轻轻一推,就把她推倒在喷泉池破碎的地板上。她抬头看着他冒火的眼睛,那是一双疯子的眼睛、杀人犯的眼睛,令她想起在台上厮杀的野狼。

她感到极度恐惧,拼命地喊叫起来。

他抓住她的衣服,把她从地上提溜起来。她抓住他的手腕,当他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时,惊魂未定的她已无力反抗。斯嘉丽只觉得他嘴中那股腐肉和血腥的恶臭让她几乎窒息。那血腥味——她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