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3/4页)

她伸手去摸绷带,但他却抓住了她的手,抓得太紧了。斯嘉丽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里充满紧张和恐惧。他仍在大口喘气,而她也仍在颤抖,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的大脑空空的,只听到风在耳边呼啸。在刚才那一瞬间,野狼看上去是多么脆弱,好似一触即溃。

“我没事。”她再次安慰他道。她把手伸到他的后背,把他拉近自己,直到她能蜷缩在他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脖颈。这时,她能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接着他伸出手环住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列车朝西开去,两侧的树林在视线中已经模糊了。似乎过了几个世纪,肾上腺素才从斯嘉丽的四肢退去,呼吸时肺里才不再憋闷。野狼仍一动不动地抱着她,此时,唯有她耳边的呼吸,表明了野狼是有血有肉的人而非一块顽石。

终于,当她不再颤抖时,离开了野狼的怀抱。野狼有些不舍地松开手臂,她羞涩地抬起头看着他。

此时,他眼神中的惊恐不见了,变成了热情、渴望和不安。还有担忧,深切的担忧,她觉得这担忧与她差点坠下火车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嘴唇火辣辣的,她微微倾斜脸颊,慢慢地向他靠近。

可他却正好挺直了身子,嗖嗖的冷风填满了两人之间的空间。“在遇到隧道之前,我们必须从车顶下去。”他说道,声音颤抖而沙哑。

斯嘉丽坐直了身子,脸上发烫,一种难以抑制的要靠近他的渴望涌上心头。这不是因为怕从车顶摔下去,而是渴望蜷缩在他的怀里,去感受那份温暖、那份安全、那份满足感,哪怕只有一会儿。

她把这份渴望强压下去。野狼并没有理会她,而她明白他想得没错。他们在车顶并不安全。

她觉得在车顶直立行走并不安全,于是就随着车厢晃动的节奏,连爬带蹭地来到车厢一头。野狼始终不离左右,虽没有碰到她,但距她不远,万一她滚到车厢边,能一把抓住她。

当他们爬到车厢一头时,野狼跳到两个车厢之间的隔板上。斯嘉丽在他身后往下看时,发现了他脚底下的背包。她已经把背包全忘了,但当她看到背包时,很吃惊,便不由得笑了起来。野狼做事确实目的明确。

也许她在跳车之前没有吻他的话,他就不会失去平衡。

一想到这,她的心里就无比慌乱,暗中思忖是不是她让他分了神。

她坐在车厢边缘,把腿放下去。“接住我。”她说着,伸出手臂,好让他在她跳下时接住她。他接她的动作异常温柔,当斯嘉丽已经稳稳地站到隔板上时,他的手臂仍停留在她的腰际,只有一秒钟;而这一秒钟既太长,也太短。

他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他并没有再抬头看她,而是抓起背包,走进了车厢。

斯嘉丽在门口稍微停留片刻,让冷风吹拂着,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手触碰她的腰际、她的肩膀、她的手腕的情形。这甜蜜的回忆夹杂着渴望亲吻他的痛苦,占据了她的大脑,填充着她的记忆。

她靠在栏杆上,把头发塞进帽子里。她心中暗暗告诉自己,没吻到他是件好事。她一向行事冲动,而结果总是惹麻烦。这次又是一个对相识不久的人感情用事。她极力回忆他们认识的时间,却吃惊地发现他们才不过认识了一天。

一天,这可能吗?难道那残忍的打斗仅仅是昨天的事?她爸爸在机库里歇斯底里的发作仅仅发生在当天早晨?

即便如此,她对他的情感依然如故,她的心是火热的,依然渴望蜷缩在他的怀中。

她渴望他的吻,现在依然渴望。

她叹了口气。当她的腿不再感觉绵软时,便走进车厢。

这是一节货物车厢,门大敞着,里面装满了塑料运货箱。一缕月光从打开的大门倾泻下来,在地上形成了方形的影子。野狼已经爬到一摞箱子上,正忙着推开箱子,好腾出更大的地方。

斯嘉丽也爬了上去。尽管这寂静令人尴尬,但她觉得说什么话都显得多余而不自然。于是她从包里拿出一把梳子,开始梳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最后,野狼不再推箱子,坐在她的身旁。他两手交叉放在膝头,盘着腿,弓着背,没有碰她。

斯嘉丽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她很想靠近他,甚至把头放在他肩上。但她没有这么做,而是伸出手,抚摸着在黑暗中隐隐看到的他身上的文身。野狼的身体瞬间僵直了。

“里恩说的是实话吗?你离开了他们,他们会杀了你吗?”

野狼并没有马上回答,这短暂的沉默让斯嘉丽摸着他文身的手感到不知所措。

“不会。”他终于开口说道,“你不用为我担心。”

她抚摸着从他的手腕一直延伸到肘部的长长伤疤:“只有当这一切都结束了,等我们远离了他们,我才不会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