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3/4页)

“没了。我没料到要靠消耗脂肪过日子。”斯嘉丽大笑起来,“你还别说——我觉得新鲜空气有神奇的功效,你可能是低血糖。来吧,看看咱们能不能找到点野草莓什么的。”

她刚要挪步,却听到湖的另一边传来鸭子的叫声。六只鸭子正下到湖里,它们的脚蹼划着水,头不停地钻到水下。

斯嘉丽咬住嘴唇:“哦……你能抓到一只吗?”

他也看到了鸭子,不无得意地笑起来。

他不动声色,小心翼翼地接近那群毫无戒备的鸭子,活像一个天生的食肉动物。这给斯嘉丽留下了深刻印象。但当她看到他面不改色,熟练地拔下鸭毛、捅破鸭皮,好让最外层的鸭油在熏烤时从里面流出来时,她简直惊呆了。

最难的是生火。斯嘉丽迅速在波特屏上查了一下,之后利用子弹里的火药,很快生起了火。当灰蓝色的小火苗冲着林子上方跃动时,斯嘉丽满心欢喜。

野狼伸长腿坐在地上,眼睛仍盯着森林。“你在农场住了多长时间?”他边用脚跟搓着土,边问道。

斯嘉丽把胳膊肘支在膝盖上,眼睛急切地看着那只鸭子:“从我七岁时起就住在那里。”

“你为什么离开了巴黎?”野狼问道。

她看着他,但他的视线却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我在那里很痛苦。妈妈离开后,我爸爸宁愿待在酒吧里,也不愿陪着我。所以我就跟奶奶一起住了。”

“你在那里更开心吗?”

她耸耸肩:“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我是一个在城市长大的被惯坏的孩子,可到了农场,天一亮就得起床,还要每天做家务。我也有反抗的时候,但和以前不一样……和我爸爸在一起时,我特别爱发脾气,动不动就摔东西,还爱编故事,总之一切调皮的事都干,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让他关心我。但是在奶奶家,我不是这样的。在温暖的夜晚,我们会坐在花园里促膝谈心,奶奶会聆听我的意见,会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她盯着火苗下的炭灰,眼神变得迷茫起来,“有一半时间,我们会吵起来,因为我们两人都固执己见,互不相让。但是我们也会尽力克制,每当其中一个人开始大喊,眼看就要摔门而去时,我奶奶就会笑起来。而这时,我当然也会笑起来。她总是说,我太像她了。”她叹了一口气,把膝盖抱得更紧了,“她总是说,我命中注定得过苦日子,因为我跟她太像了。”斯嘉丽用手揉揉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野狼等着她平静下来,接着问道:“只有你们两个在一起吗?”

她点点头。止住了眼泪,才把手放了下来。她吸吸鼻子,伸手把已经烤煳的鸭翅膀翻过来。“是的,就我们两个人。奶奶从未结过婚。不管我爷爷是谁,反正已经很久没露面了,她也从来没提起过。”

“你也没有兄弟姐妹?或者……表兄弟姐妹?或者收养的?”

“收养的?”斯嘉丽用袖子擦擦鼻子,眯起眼看着他,“没有,只有我一个。”她往火里加了根柴火,“你呢?有兄弟姐妹吗?”

野狼使劲用手抠着石头:“有,一个弟弟。”

在柴火的噼啪声中,斯嘉丽几乎没听清他的话。在这四个字里,她能感觉到其中的沉重。一个弟弟。从野狼的表情看,既没有喜爱,也没有冷漠,他给她的感觉是要保护弱小的姊妹。但旋即,他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他现在在哪里?他还和你的父母一起生活?”她问道。

野狼向前探身,把靠近的鸭腿转了转:“不,我们俩不跟父母说话,已经很长时间了。”

斯嘉丽的视线又转向正在烤着的鸭子:“和你的父母关系不好,我想这是我们共同的地方。”

野狼抓着鸭腿的手不动了,直到柴堆里蹦起的火花打在他手上,才把手缩了回来。“我爱我的父母。”他说话时充满柔情,不像他提起弟弟时的样子。

“哦,他们已经去世了吗?”她傻乎乎地问道。

话一出口,她为自己的唐突吓了一跳,后悔刚才不该说这话。但野狼拨弄着身边的石头,只是默默地听着,似乎没有触及他的伤痛。“我也说不清,在社团里,你必须遵守规矩。作为社团成员,你必须隔断与过去的一切联系,包括家人。特别是家人。”

她困惑地摇摇头:“但是如果你家庭幸福,为什么要参加这个社团呢?”

“我没有别的选择。”他挠挠耳根,“我被带走几年之后,他们来找我弟弟,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但是我弟弟还好,我却特别烦恼……”他不再说了,往水里扔了一颗石头,“这很复杂,不过现在没关系了。”

她不禁皱起眉头,不明白为什么他必须选择这种生活方式,为什么要离开家和家人去参加一个暴力团伙——但她还没来得及多问,就看到野狼的视线突然转向铁轨方向,并猛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