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4/5页)

进士老爷指望不上,还有谭盛礼呢,以谭盛礼的学识,应该不会比进士老爷差。

见他们要走,红衣男子反手拉住谭振兴,小声道,“我看几位公子谈吐不俗,想来也是有才气之人,不想请进士老爷看看你们明年乡试有没有把握吗?”

谭振兴晃了晃脚边的木桶,苦着脸道,“我们倒是想,奈何穷啊。”

红衣男子:“……”

“我观几位公子天庭饱满,面相红润,他日定能显贵,我算你们便宜些如何。”说这话时,红衣男子又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外人听了去。

谭振兴喜出望外,拍了拍自己的脸,笑得好不灿烂,“便宜倒是不用,你真我觉得我日后能显贵?那你看看我明年乡试能过不?”

红衣男子:“……”

谭振兴眨眼,“说啊。”

“这话却是不好说了,不若请进士看了你们的文章后再说?”红衣男子坚持。

谭振兴摇头,“没钱。”就算便宜能便宜到哪儿去,总不能每人只收两文钱吧。

谁知,自己无心的话竟成真了,红衣男子真的愿意每人只收两文钱,不过是在进士老爷到书院的这天,尽管他们出门早,然而来时却算晚的了,书院门口站着许多人,他们只能站在街上,翘首以盼的望着书院那两扇大门,露出渴望憧憬期待的神色,红衣男子就是这时候又来找的他,比起上回,红衣男子今日穿了身素雅的长袍,手里抱着暖炉,说两文钱能行,但文章要放在其他人的文章下边,进士老爷有没有耐心看他不保证。

饶是如此,够谭振兴乐得了,他眼神闪了闪,余光瞥到负手而立的谭盛礼,生生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谭盛礼在,哪有他做主的份儿啊。

他冲男子挤眼色,男子会意,凑到谭盛礼跟前,重复了遍意思,谭盛礼回眸,直直看着谭振兴,“你怎么看?”

谭振兴垂头,“进士老爷德高望重,高风亮节,若欲请其指文明投之,买此行与行左道无异,为其知,恐以我得有损,不好不好。”道理都会说,但又禁不住诱惑,他心里愁得很,却还是低低问了句,“父亲以为呢。”

谭盛礼看了眼男子,言简意赅,“不无道理。”

既是这样就不会掏钱了,谭振兴不好意思地冲男子笑笑,男子背过身,骂了句穷酸样儿,谭振兴表情僵住,偷偷看谭盛礼,他好像并不生气,眸色平静地望着书院红漆锃亮的大门,仿佛没听到男子的话。

短暂时间,男子走向其他人,约莫以低价诱哄,好些书生纷纷掏钱,一个铜板到几个铜板,价格不等。

谭振兴直视着前方,眼神不时的扫过身侧的谭盛礼,他眼睛像定住似的,望着前方眨也不眨,旁边有人低头聊天,他亦没有任何表情,无悲无喜,像尊雕塑,他回眸看谭振业,他又跑到后边书铺去了,雾气重,他瞧不见老板神色,想来是不屑的吧。

谭振学和谭生隐仍然在聊诗,两人声音很低,脸上淌着笑,谭振兴耳朵贴过去,“你们说什么好笑的了?”

“正好,大哥,你与生隐弟说说……”

诗文是谭振兴的长项,聊着聊着,他嗓音不由自主就大了,怕谭盛礼苛责,忙又低下去。

四周吵闹,谭盛礼却分外安静,他望着巍峨高大的书院大门,姿势都不曾变过。

进士讲课,不到午时不能结束,瞄准商机的摊贩昨夜就搬了桌椅来街边开茶铺,谭振兴站得脚疼,很想过去坐坐,但坐要花钱,不好意思开口,还是谭盛礼扛不住了先开口,“我们去茶铺坐着等吧。”

这么等就等到了午时,午时后书院仍不见人出来,人们躁动了会,也就一会儿,随后又渐渐安静少许,谭盛礼品了口茶,问和茶铺老板,“不知老板今日来的进士是哪位?”

看茶铺老板愣住,谭振兴小声添了两个字,“老爷,进士老爷。”

老板瞄了眼书院方向,小声道,“听说是今年新科进士,此番回乡祭祖的,山长大人听说他会途径绵州,费了许多周折才请到他。”

机会得来不易,需要好好珍惜,谭振兴又蠢蠢欲动了,两文钱不多,半桶水都不止两文钱,他伸手掏出荷包,硬着头皮喊了声,“父亲……”

“说。”

“我能否,能否……”

谭盛礼放下茶杯,谭振兴顿时不吭声了。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书院的门仍未打开,谭盛礼问,“饿不饿?”

“啊?”谭振兴疑惑,饿肯定是饿的,但下馆子太贵了,他摇头,“不饿。”

谭盛礼眼底有了柔色,“走吧,咱们先吃饭,吃了饭再来。”

谭振兴懵了,都说不饿怎么还吃饭,难道父亲自己饿了?闻言,谭振兴说了声好,却发现,饭桌上谭盛礼吃得并不多,甚至平日爱吃的菜都没动几筷子,他心下惴惴,小声道,“父亲,儿子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