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阿鼻大城(第3/5页)

此变一生,云乱与窦鼎都是一惊,继而窦鼎心生快意,哈哈大笑。

云乱只觉胸中血气直冲顶门,心中痛楚难当,激怒悲愤之下更不留情,腰刀脱手而出,自窦鼎颈项而过!

窦鼎犹自快意狂笑,突然觉得喉头一冷,只见四周景物天旋地转一般,却是颈项被云乱的腰刀削为两段,头颅滚落尘埃,鲜血喷溅三尺之高!

云乱知道窦鼎已死,心中再无其他,扑到连蝉身边。只见连蝉身下早已汇成血泊,柔美的面颊而今也成一片惨白!

云乱抱起连蝉的身子,想要按住汩汩流出的鲜血,无奈枪头插入很深,血水自云乱指缝间游弋而出,哪里还止得住?

见得连蝉伤势,云乱如何不知连蝉难逃厄运,心中不由悲痛万分,想要哭号,却像有什么东西沉沉压在心头,痛得几乎窒息,唯有看着连蝉泣不成声。

忽然间连蝉唇角微动,依稀是在呼唤云乱的名字,云乱忙将耳朵贴了过去,连蝉言语早已气若游丝,“云乱……云乱……窦鼎可还在这里?……”

云乱心中悲苦,连忙答道:“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连蝉惨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好也……好也……这个坏蛋终于走了……他要是再欺负我……云乱还会不会帮我……”

云乱悠悠记得这言语正是幼时初见连蝉说过的话语,心中更是难过,哽咽道:“那是自然……下次他……他再敢欺负你,我还帮你揍他……”

连蝉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如同回到了幼时的岁月,弥留之际喃喃言道:“看啊……玉蕊花又开了……雪白的……多美……”话音未落已然靠在云乱怀中安然逝去,任云乱如何嘶吼呼唤,都无法唤醒她的沉睡,她一生命运多舛,直到此时方才得到安宁……

云乱心中悲苦难当,轻轻把连蝉放在地上,只觉得世间空旷,似乎只剩他一人,思虑至此,只觉得喉头一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子晃了晃,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仰天纵声嘶吼,早已不声……

恍惚之间听得大地轰鸣震动,四周岩壁石块簌簌落下,他也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大地震动,地面现出一条宽逾三丈的鸿沟!

云乱身下的土地也相继裂开,云乱身无依凭,顿时摔进那条无底深沟!

这般飞速下落,身边无数石块泥沙滚落,突然,云乱撞上一段正在飞速上移的树根样的物事,那物事想是受不住拉扯,顿时撕裂开来,上面的碧绿汁液喷了他一身,数滴溅入云乱口中,只觉苦涩不堪!

就在这时,云乱只觉得脚下一紧,似有柔韧之物卷住双腿,顿时浑身乏力,双腿炙热非常,仿若烈焰炙烤,痛楚非常!

连蝉已殁,云乱也无求生之念,四周沙石滚滚而下,更笼着厚厚的尘土,云乱呼吸困难,张嘴呼叫也不过是被填上一口泥沙而已。

此时,缠绕在他腿上的物事却开始不断上移,就像一条无形的巨蟒在他身上游走,触及之处如洪炉之火,似乎在逐步吞噬他的身体。

云乱心中惊慌,伸手乱抓,却毫无用处。那物事缠绕到云乱胸口时,猛地撞向他的胸膛,就像一只强而有力的巨手在云乱胸口掏挖!

云乱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物事穿破胸前的皮肉骨骼,硬生生挤入他的身体。这一刻,先前的焚身之苦乍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无的撕裂感,不断涌入自己身体,将五脏六腑统统挤压为齑粉!

撕裂的痛苦中,一个闪现着诡异红光的东西挤进他的胸膛,很快便全都挤了进去,一种莫名的悸动在他内心不断冲撞,不由地长嘶连连,体内不知何处生出一股惊人的力道来,手脚并用地攀住岩壁飞速向上爬去,手指抓挠岩壁,就连顽石也拉出道道沟隅,指尖过处,火花四溅!

云乱心中惊惧,但身体全然不受控制,顶着崩塌而下的碎石泥沙不断上移。眼看还有十来丈就可攀出地面,忽然云乱口一张,喉咙里涌出那个闪现诡异红光的物事,蓦然拔高四五丈,直向地沟之上的青天冲去!

随着那物事拔高,云乱只觉得难言的撕裂感在脖颈处爆发,似乎下一刻就会因为撕扯身首异处!

就在此时,头顶上方的两面岩壁开始剧烈抖动,像一双正在合拢的巨手,飞快地压在那正在努力逃出生天的红光上,巨大的山石滚滚而下!

红光受阻,再难向上攀升,带着厚厚的泥石朝云乱压了下来!

这等山崩地裂之势何其可怕,转瞬间云乱已深埋数十丈黄土之下,眼前漆黑一片。滚滚而下的沙石土块越来越多,沉沉覆盖,将这鸿沟填平,似乎这一切巨变都没发生过……

鱼姬听潇湘柚子说完陈年旧事,转眼看看一边端坐垂首之人,叹了口气,“冤孽,冤孽。倘若当日不是我硬闯阿鼻大城,也不会招来城中的怨毒之气。倘若柚兄不是为了救我性命,也不会伤到‘万载灵须’。若非为了镇住地下尾随而出的怨毒之气,我也不会启用地陷之术,不料却连云乱也一并镇在厚土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