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第4/18页)
“有雾,你明白,大小不太容易判断——”魏姆斯喃喃地道。
“还有可怜的桂廷大师,你该知道高声喊话对他有什么影响!”教师公会的会长已经被好心人牵走了。
“那样大喊大叫!”文斯继续道。
“听着,我说了很抱歉!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只好让车队停下来,什么都给你耽搁了!”
魏姆斯没吭声。他能感觉到好几百双眼睛看着自己,有些觉得挺逗,有些丝毫没有流露出同情的意思。
“那个,”他嘟囔道,“我最好还是回瑟尤多场去——”
文斯眯了眯眼睛,“不!”他厉声道,“不过你可以回家,如果你喜欢的话。或者爱去哪儿去哪儿。把你的警徽给我。”
“呃?”
文斯伸出一只手。
“你的警徽。”他重复道。
“我的警徽?”
“我是这么说的。我希望你远离麻烦。”
魏姆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可这是我的警徽!”
“而你要把它给我。”文斯冷冷地说,“根据国王的命令。”
“你什么意思?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魏姆斯听出自己声音里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
文斯绷着一张脸,“但他会知道的。”他说,“而且依我看,他根本不会费心任命一个继任者。”
魏姆斯缓缓摘下那个长满铜锈的小圆块,在手里掂了掂,然后一言不发地把它抛给文斯。
有一瞬间他想出声哀求,但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反抗。他转过身,大步从人群中走过。
那么,就这样了。
就这么简单。半辈子的服务。再也没有城市警卫队了。哈。魏姆斯踢了人行道一脚。从今往后就是什么皇家卫队。
头盔里插着该死的羽毛。
好吧,他已经受够了。再说在警卫队原本就算不得过日子,在这里你虽然也能认识不少人,但和他们结识的场合往往不那么恰当。适合他干的事儿肯定成百上千,而且如果他使劲拼命想,一定能记起其中几件。
瑟尤多场并不在仪仗队经过的线路上。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哨所,房顶背后远远传来欢呼声。整座城市的神庙都敲响了钟。
现在他们敲钟,魏姆斯暗想,但很快他们就——他们就——他们就不会敲钟了。作为名言警句是差了点儿,这他也知道,不过他可以好好把它修改修改。今后他有的是时间。
魏姆斯发现屋里一团乱。
埃勒又开始吃东西了,把桌子、炉栅、煤斗吃了个七七八八,还干掉了几盏油灯和那个会吱吱叫的橡皮河马。现在它躺回到自己的篮子里,皮肤抽搐,在睡梦里也哼哼唧唧的。
“你可真能折腾。”魏姆斯感到实在不可思议。不过至少现在他不必再收拾残局了。
他拉开自己书桌的抽屉。
这里同样被扫荡过了。如今抽屉里只剩下几块碎玻璃。
科垄军士爬上小仙庙的护墙。干这种事儿他的岁数实在大了点。他加入警卫队是为了敲锣,从没想过还得坐在高处等龙来找自个儿。
他喘过气来,开始往雾里瞅。
“上头还有人类同胞吗?”他低声问。
卡萝卜的声音在沉闷的空气里显得毫无生气,而且全无特色。
“我在这儿,军士。”他说。
“我只不过是确认一下你还在不。”科垄道。
“我还在,军士。”卡萝卜听话地回答道。
科垄走到他身边。
“只是确认一下你没被吃掉。”科垄努力想要咧嘴一笑。
“我没被吃掉。”卡萝卜道。
“哦。”科垄说,“那,很好。”他伸出根手指在潮湿的石头上敲敲打打。他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立场表白清楚。
“只是确认一下。”他重复道,“职责所在,你明白。到处察看,那之类的。可不是因为我害怕一个人待在屋顶上,你明白。这上头雾可真浓,不是吗?”
“是的,长官。”
“一切全都还好?”喏比的声音从浓浓的雾气中溜到两人身边,声音的主人很快也跟了过来。
“是的,下士。”卡萝卜道。
“你来这儿干吗?”科垄质问道。
“我只不过是上来确认准警员卡萝卜是不是还好。”喏比很无辜,“你又在这儿做什么,军士?”
“我们都还好。”卡萝卜露出灿烂的微笑,“这可真不错,不是吗?”
两位士官不大自在地扭扭身子,同时避开彼此的眼睛。他们自己的岗位看上去那样遥远,房顶上潮湿又阴暗,而且更重要的是,毫无遮挡。
科垄做出了行政决策。
“见他的鬼。”他找个倒在地上的雕像一屁股坐下。喏比靠着围墙,从耳朵后头那恐怖的烟灰缸里捡出一截潮湿的烟屁股。
“刚听到仪仗队走过去了。”他说。科垄往烟斗里装上烟叶,在身旁的墙上划燃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