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9/19页)
但不承想,稍远的前方还有一个骑手。他是这支队伍的前卫,身着轻甲,骑着快马。他本来可以逃跑的,现在却掉转马头,挥舞长剑,朝希瑞直冲过来。
她任由他靠近,甚至还放缓了马速。等他踩着马镫站起身,向她发起攻击时,她将身体探出马鞍,老练地避过锋芒,然后利用马镫一借力,重新坐正。那骑手身手敏捷,再次发起攻击。这一次她倾斜剑身,格开对方的攻击,并趁对方剑刃荡向一旁的机会,自下往上短促地刺出一剑,命中那人的手腕,紧接着朝他的面部虚晃一招。他不由自主地用左手挡住面门,她则敏锐地扭转剑身,砍伤了他的腋窝——这招是她在凯尔·莫罕花费好些钟头才练会的。尼弗迦德人滑下马鞍,坠落地面,然后跪坐起来,发出野兽般的哀号,拼命想要止住从断裂的动脉泉涌而出的鲜血。希瑞盯着他看了片刻,像以往一样,他人拼尽全力与死亡抗衡的景象令她着迷。她一直等到他因流血过多而死,才甩动缰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伏击战结束了,护卫队全军覆没。埃瑟和瑞夫拦住马车,抓住前面那两匹马的缰绳。左马驭者是个身穿彩色制服的少年,被他们推下马背,正跪在地上哭泣求饶。车夫抛下缰绳,也在乞求饶命,他双手合十,好像是在祈祷。吉赛尔赫、伊思克菈和米希尔骑马慢慢走近,凯雷则跳下马鞍,拽开车门。希瑞策马靠近后也跳下马背,手里仍握着鲜血淋漓的长剑。
马车里坐着个身穿老式礼袍、头戴软帽的胖保姆,怀里抱个脸色发白、身穿蕾丝领黑裙的少女。希瑞注意到她的裙子上别着一枚胸针,非常漂亮的胸针。
“哦,斑点马!”伊思克菈看着拉车的马,大叫道,“真漂亮!这四匹马肯定能换好几个弗罗林!”
“等我们给车夫和左马驭者绑上挽具,”凯雷冲胖保姆和女孩咧嘴一笑,“他们会把马车拉到镇上去的。爬坡时,这两位好心的女士应该也会帮忙!”
“好心的强盗先生们!”身穿老式礼袍的保姆呜咽道,比起希瑞手中血淋淋的钢剑,她显然更怕凯雷可怕的笑脸,“我恳求各位大人!千万不要侵犯这位年轻的小姐。”
“嘿,米希尔,”凯雷露出讥讽的笑,大喊道,“她在恳求我们这些大人呢!”
“闭嘴吧你。”吉赛尔赫骑在马上,皱着眉头说,“没人觉得你的笑话好笑。还有你,女人,冷静点儿。我们是耗子帮,从不伤害女人。瑞夫、伊思克菈,把挽具解开!米希尔,牵上马,我们要走了!”
“我们耗子帮从不伤害女人。”凯雷又咧嘴笑了笑,看着身着黑裙、脸色苍白的女孩,“我们只是偶尔跟她们找点乐子,只要她们愿意的话。所以,年轻的女士,你怎么说?你两腿之间是不是有点发痒?别害羞嘛,只要点点你的小脑袋就好。”
“放尊重点儿!”穿老式礼袍的胖女人尖叫道,尽管她的嗓音有些发抖,“你这强盗,竟敢用这种语气跟德高望重的男爵大人之女讲话!”
凯雷放声大笑,夸张地鞠了一躬。
“请原谅,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怎么,我连问问都不行吗?”
“凯雷!”伊思克菈喊道,“别磨蹭了,赶紧过来!帮我们解开挽具!法尔嘉!你也过来!”
希瑞的目光却无法离开车门上的纹章——黑色田野上的一只银色独角兽。一只独角兽,她心想,我见过这样的独角兽……但是在什么时候呢?另一段人生里吗?也许那只是个梦而已。
“法尔嘉!你怎么了?”
我是法尔嘉。但我并非一直都是法尔嘉。并非如此。
她振作精神,抿紧嘴唇。我对米希尔太不友好,她心想,我让她心烦了。我得想办法向她道歉。
她一只脚踩上车门前的台阶,眼睛盯着女孩衣裙上的胸针。
“交出来。”她直截了当地说。
“你好大的胆子!”胖保姆恼怒地说,“知道自己在跟谁讲话吗?她可是卡萨德伊男爵的女儿,出身高贵!”
希瑞四下张望,确保没人能听到她的话。
“男爵之女?”她嘶声道,“真是微不足道的头衔。就算这鼻涕精是个女伯爵,也该对我屈膝行礼——垂下脑袋,屁股贴到地面。把胸针给我!你还在等什么?要我连胸衣一起扯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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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丽芭的宣言令沉默笼罩了圆桌,而这沉默又迅速被骚动取代。女术士争相表达自己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也纷纷要求进一步的解释。有几位女术士显然十分了解这位预言中的北方女王希瑞菈,或者叫希瑞——但对其他人来说,这个名字未免有些陌生。芙琳吉拉·薇歌就对希瑞一无所知,但她很快便沉浸在自己的猜想和推测中。她的主要证据来自于一绺头发。可她低声向艾希蕾询问时,对方却一言不发,还暗示她也保持沉默。就在这时,菲丽芭·艾哈特再次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