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莉丝(第3/6页)

“小人愿意留下,”女孩道,“小人……我……无处可去。小……我很乐意为您效力。”

“我可以给你自由,但不能给你安全,”丹妮警告,“我必须横穿世界,去进行一场前途未知的战争。跟着我,你也许会挨饿、会得病,甚至被杀。”

“Valar morghulis。”弥桑黛用古瓦雷利亚语说。

“凡人皆有一死,”丹妮赞同,“但我们可以努力拼搏,改变生活。”她往后斜靠在垫子上,执起女孩的手,“无垢者真的全无恐惧?”

“是的,陛下。”

“你现在为我效力了,别害怕,对我说实话。他们真的感觉不到痛苦?”

“勇气之酒消除了感觉。杀死婴儿之前,他们已经喝了许多年。”

“他们真的很顺从?”

“他们只知道顺从。若您不准他们呼吸,他们会觉得那比违背命令更容易。”

丹妮点点头,“等用不着的时候,我该拿他们怎么办呢?”

“陛下?”

“等我赢得战争的胜利,夺回父亲的王座,我的骑士们将收起武器,回到城堡里,回到妻儿和母亲身边……回到生活中去。但这些太监没有生活,到了无仗可打的时候,我该拿这八千个太监怎么办呢?”

“无垢者是优秀的卫兵和看守,陛下,”弥桑黛道,“再说,如此精良又经验丰富的部队,不难找买家。”

“他们说,在维斯特洛不能买卖人口。”

“不管以哪方面而论,陛下,无垢者都不是人。”

“若我真把他们卖掉,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被用来反对我呢?”丹妮尖锐地问,“他们会那么做吗?跟我作对,甚至伤害我?”

“只要主人下令,他们就不会问问题,陛下。任何怀疑都早已从他们身上剔除,他们只知道顺从。”她有点不安,“当您……您用不着他们的时候……陛下可以命令他们自刎。”

“即使如此,他们也会照办?”

“是的,”弥桑黛的声音轻下去,“陛下。”

丹妮捏捏她的手。“但你不希望我让他们这么做,对吗?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如此在意?”

“小人不……我……陛下……”

“告诉我。”

女孩垂下眼睛。“他们中有三个是我的兄弟,陛下。”

希望你的兄弟像你一样聪明而坚强。丹妮往后靠回枕垫上,让轿子载她继续前进,最后一次回到贝勒里恩号,把一切安排妥当。也许是最后一次回到卓耿身边了,她阴郁地抿紧嘴唇。

当晚是个狂风呼啸的黑暗长夜。丹妮一如往常地喂她的龙,却发现自己没有胃口。她独坐在船长室里哭了一会儿,花了很长时间才擦干眼泪,准备好跟格罗莱再争论一番。“伊利里欧总督不在这里,”最后她不得不告诉他,“即使他在,也无法动摇我的决心。比起船只,我更需要无垢者,退下,不要再说了。”

如果我回头,一切就都完了。怒火焚毁了恐惧与悲哀,带给她片刻的坚强。她连忙召来血盟卫和乔拉爵士。他们是她唯一真正信任的人。

完事之后,她本打算睡觉,好好休息,为明天做准备,但在狭小窒闷的舱室内翻来覆去一个小时,却始终不能如愿。她走出门,发现阿戈正就着一盏摇晃的油灯为弓安上新弦,拉卡洛盘腿坐在他身边,用油石打磨亚拉克弯刀。丹妮让他俩继续,自己走到上层甲板去体味夜晚清凉的空气。船员们各自来回奔忙,没有理会她,但乔拉爵士须臾便出现在栏杆边。他从来都离得不远,丹妮心想,他太了解我的心情。

“卡丽熙,您该睡会儿。明天会很炎热,很辛苦,我向您保证,您需要体力。”

“记得埃萝叶吗?”她问他。

“那拉札林女孩?”

“他们要强暴她,是我阻止了他们,并把她置于我的保护之下。可当我的日和星死后,马戈又把她夺了回去,将她大骑特骑,最后割了喉咙。阿戈说那是她的命。”

“我记得。”乔拉说。

“我曾经十分孤独,无比寂寞,乔拉,除了哥哥就只有自己。我是如此一个担惊受怕的小东西,本该保护我的韦赛里斯,反而变本加厉地伤害我、恐吓我,甚至售卖我。他不该那么做。他不仅是我哥哥,还是我的国王。若非为保护弱者,诸神又怎么会指派国王和女王呢?”

“有些国王自己指派自己,比如劳勃。”

“他并非真正的君王,只是个篡夺者,”丹妮轻蔑地说,“毫无正义可言。正义……才是君王的追求。”

乔拉爵士没有回答。他只是微笑着抚摸她的头发,如此轻柔。这已足够。

那天晚上,她梦见自己就是雷加,正统率大军前往三叉戟河。但她骑的是龙,不是马。她看到长河对面篡夺者的叛军穿着玄冰的盔甲,而她用龙焰沐浴他们,让他们像露水一样融化,使得三叉戟河如洪流般迸发。她内心的一小部分知道自己在做梦,其余的部分则欢欣雀跃。事情正该如此。现实乃是场噩梦,而我这才刚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