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第4/5页)

“阿多!”阿多打个嗝,“阿多,阿多。”

他是唯一赞同布兰的人。梅拉只是笑笑,玖健皱紧眉头。他们从不照他的话做,也不想想他是史塔克家的人、临冬城的王子,而颈泽的黎德家毕竟只是臣属嘛。

“阿阿阿阿多,”阿多摇晃着说,“阿阿阿阿阿阿阿多,阿阿阿阿阿阿多,阿多——阿多——阿多——”有时候他就喜欢这样,用抑扬顿挫的方式说自己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而有时候,他又会非常安静,甚至能让你忘记他的存在。没有人知道“阿多”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阿多,阿多,阿多!”他高喊起来。

看来他不打算停下。“阿多,”他说,“你何不去练剑呢?”

马童已经忘记了他的剑,听布兰提醒才记起来。“阿多!”他又打了一个嗝,接着去取武器。他们一行人有三把剑,都是从临冬城的墓窖里拿的,当时布兰和弟弟瑞肯在那儿躲避席恩·葛雷乔伊的追捕。布兰拿了布兰登叔叔的剑,梅拉拿了他祖父瑞卡德公爵膝盖上的那把,阿多取的则古老得多。那是一把巨大而沉重的铁家什,千百年来疏于打理,早已变钝,锈迹斑斑。可马童一次就能舞上几个钟头,乱石堆旁有棵枯树,树的一面已被他砍成碎片。

他出去后,隔着墙壁,他们仍能听到他一边劈树,一边吼着“阿多!”。幸亏狼林广大,周围又无人烟。

“玖健,你说的老师是什么意思?”布兰问,“你就是我的老师啊。我没在树上做记号,是我的错,但我下次会的。就像你说的,我睁开了第三只眼……”

“睁得太大,我甚至害怕你掉进去,像狼一样度过余生。”

“不会不会,我向你保证。”

“男孩布兰作了保证,冰原狼夏天会记得吗?你跟夏天一起奔跑、一起狩猎、一起杀戮……你更多地屈从于他的意志,而不是让他听命于你。”

“我不过忘了而已,”布兰抱怨,“我才九岁呢,长大后就会好了。即使是傻子佛罗理安和龙骑士伊蒙王子,在九岁时也不厉害嘛。”

“没错,”玖健道,“说得有理。但你顺利成长的前提是白昼绵长,压制黑夜……而事实却刚好相反。你是夏天的孩子,布兰,请你牢记史塔克家族的箴言。”

“凛冬将至。”布兰浑身战栗。

玖健严肃地点点头,“我梦见一只长翅膀的奔狼被灰色石链束缚于地,便赶来临冬城释放他。而今锁链已然解开,你却依旧不能飞。”

“那你就教我。”布兰害怕梦中经常出现的三眼乌鸦,它无休止地啄他两眼间的皮肤,要他飞起来。“你是绿先知。”

“不,我不是,”玖健说,“我只是一个会做梦的男孩。绿先知的能力比我强得多。首先,他们是狼灵,和你一样。他们中最伟大者,可以披上任何鸟兽的形体,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或陆上爬的概不例外,他们还能通过鱼梁木上的眼睛,看到表象下的真实。”

“诸神赐予人们众多天赋,布兰。你瞧,我姐姐是个猎人,她的天赋即是动则迅捷无双,静则纹丝不动、隐匿行藏。她耳朵灵敏,眼睛锐利,双手稳健。她能在泥沼下呼吸,在树叶上奔跑。这些事情,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与之相对,诸神赐予我绿色之梦的能力,而给你的……布兰,你可以超越我,你是长翅膀的狼,没人说得出你可以飞多高飞多远……但你需要指导,而我是无法帮助你掌握我无法理解的天赋的。泽地人记得先民和他们的朋友森林之子……但是被遗忘的东西太多了,不知道的就更多。”

梅拉握住布兰的手。“如果我们留下,不去招惹是非,你或许会很安全,直到战争结束。但除了我弟弟能教的,你什么也学不到,而他早已倾囊相授;如果我们离开,去最后壁炉城,或者去长城之外,则要冒被抓的危险。我很清楚,你还是个孩子,但请你相信,你也是我们的王子、是我们封君的后嗣、是国家的继承人。我们以大地与江河、青铜与钢铁、以冰与火的名义向你宣誓效忠。离开,会冒风险,也能发掘天赋,一切都由你做主,我们作为你的臣仆,听从你的命令。”她咧嘴笑笑,“至少在这件事上。”

“你的意思是,”布兰说,“无论我作何决定,你们都会照办?真的吗?”

“真的,王子殿下,”女孩回答,“请你好好考虑。”

布兰试图冷静思考,以得出结论,父亲就是这样子做的。大琼恩的叔父“鸦食”莫尔斯与“妓魇”霍瑟十分勇猛,他也相信他们的忠诚。还有卡史塔克家。父亲常说,卡霍城坚不可摧。和安柏家或卡史塔克家在一起,应该会很安全。

也可以南下去找胖胖的曼德勒大人。在临冬城时,他总是笑口常开,而且从没像其他领主那样以鄙夷的眼神看待布兰。还有赛文城,那里比白港更近,但鲁温学士说过,克雷·赛文已死。他突然意识到,安柏家族、卡史塔克家族和曼德勒家族的人可能也死了。而如果被铁民或波顿家的私生子抓住,他也会死。